在浪人祭前夕，我與人稱小鑫老師、台灣 Finger Drumming 代表人物 PUZZLEMAN 相約於顏社。訪問進行到一半，他向我介紹如何透過手機 Finger Drumming，他打開一個 App：「對！它是一個 App，你也可以編曲，像這是我剛才錄的，最酷的是還可以取樣，譬如說，這是我的口哨聲。所以科技進步，變成很容易入門，我覺得蠻好的。」
PUZZLEMAN 身為台灣 Finger Drumming 先鋒人物，桃李滿天下，年齡從上班族到銀髮族。不僅鑽研 Hip Hop，他形容自己的教學系統是比較開放的：「好處是，你以後可以對應任何樂風。我覺得做一個教學的人來說，一開始介紹全部的東西給你，你最後再越走越近，這是我的責任。」
我們聊了當年如何接觸到 Finger Drumming 及即將在浪人祭登場的 Triggerman Beat Battle 比賽之外。同時是 Lo-fi Hip Hop Beatmaker 的 PUZZLEMAN，也分享了從首張專輯《有機的旋律們》、《上山採樣：YANG MING BEATS》、《睏前愛用PUZZLEMAN》到與百萬圖文作家囂搞 Shaogao 合作最新 EP《小雨滴的旅程》的創作歷程。
吹音樂=吹
PUZZLEMAN=P
受到日本音樂組合 Hifana 影響
吹：PUZZLEMAN 開始接觸 Finger Drumming 是什麼時候？
P：大概 11、12 年前，我有點忘記⋯⋯反正我第一次以 PUZZLEMAN 的身份演出是 2012 年。那時候我跟一位 DJ 搭擋，他負責 scratch，我們有一個團名叫 Heartbeat Attack（學那個 Massive Attack）。我記得第一次演出，印象很深刻的是在一個「DJ 刷了沒」的 DJ 比賽，地點在西門町的性病防治所前廣場。同一年，那時候有一個組織叫 GrooveWar 辦了 JAPAN LOVE TAIWAN 邀請日本藝人來演出，我也有去表演。
吹：DJ 加 Finger Drumming 是常常見的組合嗎？
P：其實蠻普遍的。因為最早影響我的就是 Hifana，他們會有 scratch 還有加一些小東西，例如 asalato，所以這個蠻常見的。歐洲有一個叫做 International Dj Association（IDA）的 DJ 比賽就很多 Finger Drumming 配 scratch，甚至有一些人會彈一些鍵盤，那個也蠻精彩的。
吹：為什麼會接觸到 Finger Drumming？那時候在台灣有流行嗎？
P：我就是在 YouTube 上面看到 Hifana 的影片。他們其實有來過台灣兩三次，但都在我接觸 Finger Drumming 之前。有一次好像在 LUXY（現在的 OMNI），反正是一個品牌邀請他們來，免費入場。
當時學 Finger Drumming 的人幾乎是零，也沒人在教。我就是在網路上看 YouTube 的一些教學。那時候資源其實沒有很多，器材還算好買，但都是買二手的。因為那時候也蠻窮的，所以就是買一些比較低階的器材。
吹：大概是哪些器材？
P：那時候 KORG 有出一個 padKONTROL、Akai 有一個叫 MPD 的產品都是 controller 接電腦用裡面的音樂軟體。後來我就買一台 MPC-1000，也是 Akai 這個牌子。
吹：MPC-1000 是以前在做 Hip Hop 的？所以很多器材都可以做 Finger Drumming？例如 Novation launchpad 或是 Roland SP-404？
P：對對對，中間有一陣子流行全部都要接電腦的。然後到大概 4、5 年前，又開始出這種我們叫 stand-alone 的產品。因為它其實就是 controller。所以有人講 Finger Drumming，但是也有一派叫做稱自己叫 Control Reason 就是「控制主義」，相對於「唱盤主義」（ Turntablism）。
以前有一些更早的鼓機，像我這裡有一台 YAMAHA 那個叫什麼⋯⋯DD-7，最早也有人直接拿那個來 Finger Drumming，只是它沒辦法取樣。取樣機會比較豐富。
吹：早期自己摸索會覺得很辛苦嗎？好奇在台灣還有人比你早接觸 Finger Drumming 嗎？
P：那時候網路一些資料都還查不到，資訊也沒像現在那麼流通，包括 social media 也沒那麼發展那麼蓬勃，也沒有什麼 YouTube 頻道是專門在 Finger Drumming。
不過，那時候 DJ E-turn 表演的時候，也會放一些 Finger Drumming 的元素，算是他的配菜。我可能最開始專注在 Finger Drumming 的演出，以 Beatmaker 身份或是以 Finger Drumming 身份發表專輯。
從龐克、雷鬼到嘻哈
吹：記得 PUZZLEMAN 一開始玩龐克團彈吉他，直接就跳到 Finger Drumming，中間有玩過 DJ 嗎？ 好奇你接觸的路徑。
P：欸，沒有。我甚至沒有打過鼓。但一開始就是覺得這東西超有趣的，因為 16 個格子，可以編排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在裡面。
以前玩樂團，你一個人是負責一個樂器，但是第一次這樣子，你可以負責全部的聲部，你就會覺得很特別。加上可以取樣，可以 chopping，可以編輯．所以就覺得一個新天地！而且你不用⋯⋯玩團有一些人的事情，但，現在可能就是找歌手或管樂合作。
吹：Finger Drumming 常常會聯想到 Hip Hop beat 嗎？還是有其它風格的可能性？
P：應該說 Finger Drumming 就是一種技巧。它就是用手指打鼓，所以你可以做 Hip Hop，也有人做 Techno、Hardstyle、Drum and bass，像有一個叫⋯⋯我有點忘記了，反正他是專門做 Jungle 的，也有人在夜店做 EDM。但是最早好像是 Hip Hop 那種南岸的會出來表演。
我開始是龐克，其實中間我聽最多是雷鬼，再來就是嘻哈。但一般聽到嘻哈大家會講東、西岸的這種，可是我最早是聽 Nujabes，就是我們講的 Mellow Hip Hop 或是 Jazz Hip Hop，甚至我都是聽 Instrumental Hip Hop，沒有饒舌的，一開始聽覺得超奇怪，後來聽有人聲的反而會有點不習慣。
吹：因為後來 YouTube 上的 Lofi Girl 太紅了，大家都會跟 Mellow Hip Hop 搞混。
P：對，所以大家會覺得說 Nujabes 就是 Lo-fi，其實不是啦！因為 Lo-fi 只是音樂的一個音質特徵而已。就是有點像普普藝術也是嘛，就是用隨手可得的媒材去創作這樣子。
吹：PUZZLEMAN 還是會用 Lo-fi Hip Hop 的 Beatmaker 身份嗎？
P：我會。我覺得我是做 Lo-fi，我還沒做出 Nujabes 這種。我覺得他使用了大量的爵士樂句。而 Lo-fi 還是很講求那個氛圍，沒有常常會使用的大鼓跟小鼓，那個音色是不太一樣。Nujabes 還是比較 Hip Hop 一點。
所以我覺得是音色上面的挑選，應該說 Lo-fi 的確是比較粗糙，一直重複一個簡單的 pattern，訴求是陪伴你寫功課啊幹嘛這樣子嘛，所以沒有一個很主要的 lead 在裡面一直跑這樣子。但是 Mellow Hip Hop 會有嘛，像 Nujabes 就會有一個 hook 這樣子。
吹：但 Lofi Girl 還是有影響到你後來作品的想法吧？
P：有一陣子我很喜歡這種 Lo-fi beat。那時候都是在 SoundCloud 上面聽，有很多你根本不知道這是誰，也沒放他真的照片，Spotify 可能也查不到。對，剛好那時候是疫情的時候，我就開始創作。
吹：但 PUZZLEMAN 的首張專輯《有機的旋律》推出又比疫情早。
P：對，所以《有機的旋律》跟《睏前愛用PUZZLEMAN》差蠻多的。我覺得《有機的旋律》算是⋯⋯因為它元素比較多，那些歌曲是拉比較長的一個時間線，譬如說有我 5 年前的歌，去蕪存菁後再做出來的專輯。
《睏前愛用PUZZLEMAN》可以定義它是 Lo-fi，我覺得好像比較功能性吧！我們想說要做這個給大家睏前可以使用，所以會有一點區別。隔年的《上山採樣：YANG MING BEATS》的話，算又是一個新的概念，雖然手法還是蠻 Lo-fi 的，再更多的採樣。
我會覺得採樣或取樣有分兩種：一種就是以前他們都會錄以前黑膠的聲音，因為黑人沒有學鋼琴，或是他們沒錢學；另外一個就是像馬修連恩去錄自然的聲音，可是我們那時候會覺得，錄一個自然的聲音通常都會變成一個配角，成為背景的環境音。而《上山採樣：YANG MING BEATS》用了很多手法，想讓這些配角的聲音變成主角，讓這個聲音變成樂器，或是變成一個記憶點，所以是一個新的挑戰。
吹：《睏前愛用PUZZLEMAN》就沒有用到採樣的聲音？
P：其實有幾首有。我常去陽明山爬山，聽到暮蟬的聲音，跟一般的蟬聲不太一樣，我就會隨手錄下來，裡面有一首〈忘〉，前面就有這個聲音。那時候我就想要把它放在裡面，但不是整張都有這樣子的貫徹。
吹：新作《小雨滴的旅程》又是不同想法嗎？
P：等於是反過來，我沒有設定主題。因為那時候囂搞 Shaogao 來密我，說他畫圖的時候都會聽我的歌。我手邊就有一些 beats 就給他挑，他就挑了 4 首，他就開始創作他的動畫，他就用雨滴當成主角，最後就變成《小雨滴的旅程》。他一畫出來我就覺得：「哇！好像是這樣喔！」
吹：再來不免俗地想問，Finger Drumming 跟一般爵士鼓的能量有何不同？
P：基本上你可以把它當成就是一個樂器。如果以現場來說，因為真的鼓還是它有那個「肉聲」，在打的時候聲波還是會跑出來，我覺得差別最大是這個。但是以單純音樂性來說，我覺得鼓可以做到的事，Finger Drumming 都可以做到八成，甚至可以做出鼓打不出的。
吹：Finger Drumming 多少給人一種臥室音樂感，如何延伸到現場呢？時常會跟饒舌歌手或其他樂手搭配嗎？
P：以國外來說，其實各種融合都有。譬如說，我去浪人祭就會再找一位吉他手，中間可能會請歌手唱兩首，但現場有時候也會自己唱，最新的編制是我會彈吉他，可能會做一些 live looping 就會比較豐富一點。
之前跟 Leo王有做一個 live session，整個分軌拉出來重新做一些 beat，其中我最喜歡〈快樂的甘蔗人〉現場做 dub control，也算是一個很重要的一環。我跟迪拉胖也研究了一陣子。
「我的教學就是一條龍，還有給你舞台」
吹：如今 Finger Drumming 有更能被環境所接受嗎？很多人想學嗎？有出現另外的困境嗎？
P：現在有，我的學生上班族也是蠻多，他來學這個真的沒有想要變成什麼 somebody，下班打發一下時間；我有一些學生，不一定要 Finger Drumming，而是要做 beats。這都是一個市場成熟的特徵，但可能有的人玩一玩就會比較容易放棄。因為真的是同儕或是舞台比較少，所以後來我們才辦比賽。你看我的教學就是一條龍，還有給你舞台（笑）。
畢竟，如果今天辦一個活動說，我們今天是 Finger Drumming 演出，可能一開始大家沒辦法想像這是幹嘛？但是有 battle 成分，大家就會覺得非常的刺激，或是有可看性。
吹：所以 Triggerman Beat Battle 的比賽會如何進行？
P：譬如說兩個人，一 Round 兩分鐘。然後三位評審就會舉牌，無論台風、技巧、創意或穩定度，朝這幾個方向去判斷。但是我們有一個是現場觀眾票選，所以有時候會平手加賽就會很刺激。
我覺得很有趣，因為我們辦預賽的時候，每個人上來都是說：「我是誰誰誰來自哪裡，然後我覺得一個人在家玩很無聊，今天很開心可以看到大家。」每個人就抱著自己的機器，上去打一段，大家在下面看，畫面就很溫馨。大家在後台還是互相 carry。
上一屆 Triggerman Beat Battle 也是很久以前，我覺得已經是很大規模，辦在 The Wall 有 300 多位觀眾入場，那時候我覺以 Finger Drumming 來說，可能已經超極限，我們已經算是全球最大的比賽了。隔很多年，浪人祭主辦蕭達謙就來問：「要不要來試？」今年也是浪人祭 5 週年，然後他們也會想要把內容做得更豐富一點。此外，這次還有一個特別的，我有去教安平那邊的長輩，他們會有一個成發時段，敬請期待一下！
✺ 2023 浪人祭 X Triggerman Beat Battle 總決賽 ✺
評審團｜迪拉、賴皮 MR. SKIN、人四 jen$zu
賽事主持｜緋村宗祐、Green Father 比杰 aka 肌肉棒子
決賽選手｜旭、Daco Chen、Ray、彥柏、凱文、強尼、歐歐、TWIGGA
演出者｜PUZZLEMAN ft. 安平手指鼓隊＆秋僧、人四 jen$zu
✺ 2023 浪人祭｜王城龍宮．深海夜遊 🐉 ✺
⟢ 日期｜10 / 13（五）- 10 / 15（日）
⟢ 地點｜台南安平觀夕平台旁大草皮
⟢ 地標｜台南安平遙控飛行場
⟢ 主辦單位｜笨道策展有限公司
⟢ 硬體統籌｜杳桓有限公司
⟢ 數位行銷｜Fanti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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