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14・新聞

【2020臺北音樂不斷電】魚丁糸可田從評審角度看音樂比賽:現場演出仍是關鍵

「我覺得玩樂團這件事情就是,一群不願意社會化的人一直聚在一起。尤其我們樂團就是,我們從學生就在一起了。」可田認為玩團這件事,反而讓他想像力變得豐富。

魚丁糸(蘇打綠的分身樂團)團長可田的工作室位在華視大樓 B1,一旁是負責活動的公關公司,對面是樂悠悠之口光復南店,好幾個文創單位漸漸在東區形成小型藝文生態聚落。這裡如同一個線下社群,不時會聚集很多人,也會相互介紹案子。

他說,因為玩音樂了,面對事情的面貌,可以知道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去做解釋,更有不同的畫面。

這幾年,除了處理團務、策劃音樂節,可田還成立娛樂公司簽了樂團。他近期還接下「2020 臺北音樂不斷電」的評審團暨製作總召,不像大部分比賽選出冠亞軍,而是跟幾位評審最終選出六組音樂人,提供他們作品錄製與發行的資源,好讓更多組合被更多人聽見。

「2020 臺北音樂不斷電」由臺北市政府文化局所主辦,從去年中的線上初選、實地複賽至年底的公開決賽,最後脫穎而出的是 Norton Street 諾頓街、OverTone、WAYNE BAND、Yilith、都市零件派對、隱分子 Infancy Band,這六組音樂人正在專業導師的帶領之下,除了正在趕工錄製自己的作品中,預計今年會有一系列的曝光活動。

「我覺得單曲上,其實大家品質很不一,所以這次老師們也會下去做控管,像有個團,我們直接問他們主歌要講什麼?副歌在哪裡?他們就開始想,『對耶!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就是這麼殘忍的,真實面對自己的音樂。」

金弦獎巧遇青峰

現在當評審看到比賽的狀況,讓可田想起從前。「我參加比賽就是一個不正經的人唱歌也唱不贏人家,只能搞一些很有趣的創意,譬如說改編歌曲。」他在高中時參加民歌比賽,歌唱實力普通的他,最後反而是靠創意擊敗勁敵。「我第一次拿到第一名反而是在民歌比賽的時候,好像唱林強的〈向前走〉吧?我就把它改成藍調之類的。」

後來,可田考上政大,有次報名參加金弦獎的獨唱組,沒想到唱完下台,準備要離開的時候,聽到一個奇特的嗓音,原來台上就是吳青峰。他笑說,後來當然沒有進決賽,可是又很想去決賽的舞台,「所以好像是九組有幫三組伴奏,反而是上最多舞台的一個伴奏吉他手。」

可田之後正式加入蘇打綠,參與讓他印象深刻的海洋音樂祭,那是人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盛大的場面。「那時候真的好多人,20 萬人吧?印象很深刻的是,一直都在後台,不知道前面有這麼多人。但一上去的時候就「挫屎」,怎麼這麼多⋯⋯。」

他接著笑著說:「因為我們團裡面有三個游泳隊的嘛,所以他們有些游泳隊的朋友擠不過來,後來知道我們得獎了,還直接跳下中間那個河,游過來比較快,人潮真的有嚇到我們。」不過他們都屬於「大神經」,台下緊張但上台就會完全忘記這一回事。

從台上的表演者到成為台下的評審,可田這幾年看下來,或許有些老生常談,但還是特別強調要參加比賽的樂團,作品原創性十分重要,「畢竟是樂團的比賽,我們也聽到說,一聽就這不是 Coldplay 或是 Red Hot Chili Peppers 嗎?這是草東嗎?不希望聽到這樣的東西,或這樣的一個音樂呈現。」

他認為,每個評審聽的音樂應該都比大家多,比賽正是考驗作品能不能抓住他們的耳朵,「那個耳朵不是你說唱的好不好聽,而是這個旋律,我們可能很快找出這是哪張專輯、有些人可能唱過,長那麼像可是你有沒有做得比人家好,或怎麼樣就開始會做比較。你必須要做更多的功課跟更多的事情。」

音樂還是得回歸到內容

相較過去,如今做音樂看似各種資源垂手可得,器材更是進步,但可田認為最後還是得回歸到內容。「雖然按一個鍵就可以把很多 loop 放出來,其實你還沒有去了解它原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只是聽到一段旋律覺得很好聽。」他覺得好好練樂器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還有大量廣泛地聽音樂,盡可能地找尋脈絡的源頭。

除此之外,他以這次「2020 臺北音樂不斷電」的評選為例,雖然報名參賽的作品包含各式曲風,但優勝的組合還是以樂團類的為主。他解釋初賽其實入選蠻多嘻哈類,原因是 demo 普遍都做得不錯,「畢竟你要聽兩百多首歌,瞬間在聽的時候,音質一定會影響你(判斷),可是到了現場演出,我覺得蠻多人還沒有準備好。」

他接著說,此次複賽對於現場器材的掌握也是評分項目,每組演出的曲數不限,但包含樂器的 setting 限制在 20 分鐘內,因此有一團很可惜,雖然在網路聲量很高,甚至在 StreetVoice 街聲上面也是好幾十萬的點聽次數。但是太多團員又是第一組,所以沒有掌握好時間只唱了一首歌(大部分都唱兩到三首)。

值得一提的是,「2020 臺北音樂不斷電」不僅提供比賽的舞台,12 強團隊正式進入決賽之前,還給予一對一的培訓課程,除了可田還邀來業內的專業人士傳授,像是魚丁糸豕豆(家凱)、黃少雍、奇哥及沈聖哲,有些人親自跑到練團室指導,有些人幫忙將作品重新編曲,彼此都學習到不少。

「我覺得有個問題是,有些樂團很努力的做音樂,但臉書的觸及率永遠都出不去。他們問怎麼好像都沒什麼人來聽,沒什麼人來點讚,好像一下就停住了。」可田給他們的建議通常都是,臉書只是一個工具,可是你現場還是要跑,「大部分都是總覺得好像把音樂丟上去就沒事了。」

現場演出仍是關鍵

在此次「2020 臺北音樂不斷電」的培訓過程,可田負責指導的 OverTone,團員年紀跟他差不多,依舊很熱愛音樂,不論是表演經驗與技術都不差,但反而沒有更進一步地去想到如何將歌曲做銜接,以及跟觀眾的互動,藉由這次比賽重新認識自己。

「我覺得現在年輕樂團的技術通常都沒有什麼問題,大家都蠻厲害的,反而是彼此之間的 balance,這六團是比較突出的。」可田覺得很多樂團都會以為 PA 知道你要幹什麼,卻忘了彼此的 balance,「當樂團彼此的 balance 好的時候,PA 什麼都不用動就很好聽了。」除了這六組音樂人,他也替斯洛頻率感到可惜,不論外型與實力都讓評審驚艷,可惜在進入 12 強的時候,現場器材出了狀況,因此沒能晉級。

但在這社群媒體時代,人人都有出名的機會,年輕樂團參加比賽是否有必要性?可田認為從中選出優勝者是件殘酷的事,但形容比賽就像一個大集會,說不定產生更多合作的可能,「你可以在一場比賽的時候看到別人在幹什麼。我自己都很好奇別人在幹什麼,也有點驚訝有些年輕樂團可能不知道其他人在彈什麼音樂,甚至比賽完就走了。

畢竟,關於這些現場經驗,當初可田跟樂團也是跑了好多場巡演,直到遇到一位日本來的 PA,可以把「妝化的美麗」才正視這個問題,但前提也是「你給他的 source 要是好的」。

可田半開笑說,以粉絲對於偶像的崇拜程度,耶穌搞不好是最會玩搖滾樂的,接著強調現場演出的重要性:「我覺得樂團就像牧羊人,要帶領著他們的群眾,然後相信他們的音樂,跟著他們的信念一起走。那這一定要現場接觸,因為當你現場接觸,你的吉他頻率、講話的頻率,任何事物都會影響下面所有觀眾。」

攝影/Yu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