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良田沃土
記得某個晚上，在演算法的推波之下，我偶然看到小春在《中國說唱巔峰對決2023》所演唱的〈不想醒來〉，點開留言區一看，有許多留言這麼說著：「小春的這一面幾乎不曾出現」「很少看到小春這一面」「第一次看到小春唱到哽咽」。
我仔細一想，小春這個名字，相信許多人都不陌生，但對於小春是個怎樣的人？大家除了抱有諸多疑問之外，對他的印象也許就是酷、兇狠、話很少吧。
於是我搜尋了頑童MJ116 當年在金曲獎獲得「最佳演唱組合」時，小春所發表的感言，畢竟能在這樣的盛會上台，總得多講個幾句話，展現自己感性的一面吧？結果小春的感言劈頭就說：「平常比較少講話」，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感謝名單，沒有太多情緒與個性的展現。
此後我又透過維基百科想多瞭解他，除了身為頑童的一員，在綜藝節目《全明星運動會》、《全明星觀察中》以及電影《速命道》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但在洋洋灑灑的經歷之外，其中有段介紹引起我的注意。維基百科是這麼記載的：「在團隊中不擅於表達常常都是瘦子及大淵來發言」，這段話讓我不禁困惑，小春難道都沒有想表達的事情嗎？
直到去年底，小春發布首張個人專輯《大丈夫》，在一首首歌裡，我解開了當時的那份困惑，透過專輯，我發現他是個很酷的人，不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種酷，而是如同專輯名稱「大丈夫」的那種，同時還蘊含著各式各樣的情緒。
最適合我的三個字：大丈夫
「像我這麼ㄍㄧㄥ的人，也是有比較感性的一面，我覺得自己從以前到現在，外在都給人一種逞兇鬥狠的樣子，但《大丈夫》是我人生第一張個人專輯，所以我想讓人看見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不是只有頑童小春的形象。」小春這麼說著。
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在參與《全明星運動會》及《全明星觀察中》過後，小春給予自己的回饋，決定把內心的感受分享出來，但真正拋下包袱，則是在《中國說唱巔峰對決2023》演唱〈不想醒來〉過後。
小春說道：「在當時唱到哽咽結束後，我回想起自己所寫的歌詞，我覺得自己還是有很ㄍㄧㄥ的部分，就像是突然要表達自己很內心的情緒與故事時，你會感到有些害羞，但在當時唱到哽咽後，我覺得把自己的心房打開，其實也沒那麼嚴重，甚至沒有不好。」確實如小春所說，在《大丈夫》裡，如果你仔細聆聽，甚至細究歌詞，便能發現他退去保護色的一面，〈不想醒來〉也唱出小春一路走來扛起責任的無畏。
《大丈夫》是一本有聲的自傳，而自傳的主角就是小春，他也提到：「我寫這張專輯的時候就在思考，如果我要拍一部電影，會想拍什麼樣的電影？我就把這個人會發生的事與想法寫下來，而所寫的那個人其實就是我。」他接著補充：「這個人的個性是慢慢被堆疊的，所以不會只有逞兇鬥狠，還會涵蓋感情世界、家庭觀以及情緒的高低起伏等。」
提起情緒的起伏，小春分享製作這張專輯時的心情，像是某天瘦子E.SO 在聽完專輯後打電話給小春說：「欸我聽完了，我覺得很屌，這就是你。」又或是他口中的「大哥」熱狗，跑通告都會放小春的歌。身邊的人替自己感到開心的時刻，便是令他最興奮的時候。
然而，有一件事是並肩作戰的兄弟幫不上忙的。小春分享，因為頑童是三個人，所以一首歌可能有三個想法去貫穿，把自己的部分顧好就好，但在做自己的專輯時，一個人要拋出很多想法，不斷思索到底要做什麼樣的個人專輯，才能讓大家認識真正的自己。
思索到最後，所謂「真正的小春」，便是專輯名稱「大丈夫」。事實上，專輯最初並未預設要用這個名稱，是到所有歌曲都完成後，小春看著所有歌名想著：「我覺得大丈夫最適合貫穿我這個人的樣子，因為我也跌倒過，遇到任何事情都不逃避，所以大丈夫這三個字就是代表我。」
進步 25 分，但仍不完美的專輯
說到這裡，我不禁想起，小春曾在 2019 年發行個人 EP《啥款》時，給予剛好及格的 60 分，因此我也好奇，他會如何評價《大丈夫》。
小春是這麼說的：「我會給自己 85 分，進步的 25 分是因為我讓自己的內心更解脫，終於跨出心房。以前只有非常親近的人，才會知道我到底是怎樣的人，但在這張專輯，我真正的讓大家知道我在想什麼，以及小春是誰。」
聽著小春描述的同時，我疑惑著「為何不是 100 分」，對此他解釋：「因為如果我的人生是部電影的話，《大丈夫》是上集，我還有下集，因為《大丈夫》是最真實的我，但我也還有很多的故事還沒說完。」
確實如他所述，除了螢光幕前的小春，他同時也是此松山汝南堂堂主、職籃球隊台啤永豐雲豹的創意總監，參與不少棒球活動，豐富的閱歷，怎麼透過一張專輯就述說完畢？
值得留意的是，身為松山汝南堂堂主的小春，在《大丈夫》專輯裡加入不少宮廟器土樂，這正呼應著他從小接觸廟宇文化，而會選擇加入這些聲響，是因為許多人對於廟會小孩，常常有著負面的刻板印象，但對於小春來說，嘻哈本來就有許多取樣，他所做的便是取樣台灣道地的樂器，當大家都在使用鋼琴、吉他的同時，用二胡與嗩吶，又何嘗不是做音樂的方式呢？
他自承：「我以前其實很討厭嗩吶，因為會被大家貼負面標籤，但長大後，開始會想我們的文化是什麼？怎麼讓世界認識我們？在許多遶境的過程當中，我就意識到，外國人來台灣其實對廟宇文化很感興趣，而我從小受這些文化的薰陶，所以才想加入這些樂器。」
我還要幹大事嗎？我還要辣台妹嗎？
聽完這些關於《大丈夫》的二三事，我心想，像小春這樣的歌手，應該是許多年輕一代的榜樣吧，然而小春卻不這麼認為，自謙道：「我還稱不上是一個榜樣，我的榜樣就是熱狗，而且阿嶽（張震嶽）有句話是『即使你今天是前輩，都還是要跟年輕人打成一片，因為他們很有想像力，接收資訊的速度也比我們還快。』我現階段也還沒到那個階段，還有很多要學習與追求的。」
小春說著這段話的同時，讓人不禁想到小春與同為頑童成員的瘦子在發布個人專輯後，都呈現出不同於過往唱著〈辣台妹〉的一面。小春的《大丈夫》講述著一路以來的歷程，當中有酸甜苦辣也有鐵漢柔情；瘦子的《EARTHBOUND》則是探討人類社會中的醜陋與矛盾，以及一幕幕荒謬又美麗的人生場境。
「我第一張卡帶買的是張震嶽，我到現在都還在聽他的歌，音樂竄紅可以很快，但怎麼讓人記住是最難的，包含我現在也還在學習並持續創作，像是我都快四十歲了，我還要幹大事嗎？我還要辣台妹嗎？」小春這麼說著。
這也讓我想起訪談過程中，他說過的一句話：「如果多年後重新聽這張專輯，我想應該是50歲的時候吧，與朋友們茶餘飯後聊起天，然後跟他們說聲『想當年我也做了張專輯，來！放給你們聽』」
雖然到了那個時候，小春又會有哪些豐功偉業不得而知，但可以想像的是，屆時的他，應該仍舊是那個「大丈夫」，那個不同於維基百科所述，願意表露自己內心世界的小春。
【小春Kenzy 漂丿𨑨迌狼 Live House 巡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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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草裡面（@anithing.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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