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18・議題

唯愛與音樂不可辜負——在港邊的音樂祭裡,那些聽團男女的愛情故事。

採訪、撰文:Kai(媒體工作者)

「我三十幾歲後發現,其實同年紀條件好的男生如果還沒穩交,很多都是不想定下來,或根本還在玩,幹!」P 小姐前陣子分手,原因是走入社會這幾年太孤單,勉強湊合湊合,清醒後驚覺兩人當初只是趁勢交往,互相耽誤青春。

但愛與音樂不可辜負,工作當然也是,P 小姐已收拾好心情,繼續穿梭於各場演出間。P 小姐昨天才剛去墾丁參加台灣祭,我們在海龍王舞台的入口偶遇,她一邊接受採訪,一邊觀察這座前年才啟用的場館設備,盤算著下一步。

她決定告誡各位年輕聽團男女:「人生真的好難,但談戀愛不應該妥協。」

「十八歲,可以自主的年紀」,台北最有名的 A 片賣場,曾經在大樓外牆掛上這幅布條。十八年有多長呢?這是一段讓嬰兒完成發育,開始追求愛與自我實現的年歲,甚至已有人從愛情中初嚐挫折。「人生的音樂祭」如今也走過十八年,不只友情,港邊如暗流潛伏的情慾同樣精彩。

在四月初的大港開唱現場,我們訪問超過二十組「伴侶」。不分性別、性向、形式、年齡,從砲友到夫妻,從剛萌芽的感情到追愛失敗的暈船仔,形形色色,相聚港邊的男女老少,究竟在這留下了哪些故事?

聽說情侶逛 IKEA 最容易吵架,原來音樂祭也是

「聽團的習慣不一樣,曾經讓我們吵到分手。」Nakata 和 D 小姐交往將滿一年,兩人相差四歲,從室友誤打誤撞成了聽團友,兩人已說不上當時為何心動,只記得簡單、自然便走在一塊,以及感情初始的那次觸礁。

這天是兩人第一次作伙參戰大港,他們很慶幸,上次短暫分手的經驗換來珍惜。當時菜鳥情侶首次攜伴參加台北的 Park Park Carnival,但習慣獨立行動,或沿路被朋友用酒撿走的 Nakata,沒察覺 D 小姐希望約會的心情,隨口答應「明天我們再一起聽」,事後卻完全忘記。於是活動結束後兩人大吵一架,冷戰兩周。

「欸那你們當時還是室友,不會很尷尬嗎?」
「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啊,而且我在意的不是看表演,是他不重視自己說過的話。」

冷靜想想,喜歡上一樣喜歡音樂的人,這回事需要緣分,早已不是感情新手的兩人明瞭此理,於是打開房門,久違坐在客廳上習慣的位子,面對面談了整夜。這次參加大港的 Nakata 和 D 小姐不再為這些瑣事煩惱,未來還有很多問題可吵,至少在音樂上,兩人深有共識。

他們不是因為聽團習慣、風格、動線產生口角的唯一一對,這兩天我接觸的大部分伴侶,都曾經為此衝突。

艾米和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了,他們原本是一起聽團的「朋友的朋友」,這在音樂祭現場是最容易出事的組合。前兩年二人總出雙入對,直到(前)男友愛上衝撞,甚至當起開圈的主揪,這麼一撞,也撞歪了感情。

「錢包、手機、鑰匙他都掉過,而且衝撞完通常很醉,或直接跟一群朋友跑掉,最後都是我去幫忙擦屁股,幫忙找東西,或把他接回飯店。」和上一對情侶不同,艾米和前男友因為音樂交往,也因為音樂失控。去年大港結束後,艾米認知到兩人的個性差異過大,「當時我真的很累」,便速速主動提出結束。

回首那三年,艾米評論:「溝通很重要。」開始總分分鐘都妙不可言,如今看來,融洽只是隱而退讓;現任男友不聽樂團,但尊重她的興趣,不必再為彼此妥協。

聽說伴侶一起逛大賣場容易吵架,尤其是某知名北歐傢具行。那場合總讓人暈了頭,放大雙方歧異,發現對生活的想像截然不同,聽團現場也是。

小黑和栗子交往七年半,征戰過大小音樂祭,兩人已第四次參戰大港,多年前他們吵過同樣的問題。栗子無奈地說:「那天從走出旅館開始冷戰,他大概臭臉到聽完第三團才開始會笑。」

小黑喜歡從第一團、第一首歌開始聽,栗子則習慣全身著裝完畢再出門;這讓率性留著鬍渣,全身山系穿搭的小黑無法理解:「我那時真的不知道女生出門要做那麼多準備。」

「你們男生都不知道女生要出門有多麻煩!」栗子回嗆。來音樂祭玩就是要開心,梳洗後穿搭,整理妝髮再來防曬,讓自己漂亮,為自己驕傲,也是開心的一部分。

不過說來奇怪,小黑到底哪來的堅持?原來他是已解散的日本樂團 Pay Money To My Pain 歌迷,他們在 2012 年曾參加大港演出,但也在同一年底,主唱猝逝,得年三十一歲。而且,小黑也認識主唱曾意外過世、5 月將舉辦復出專場的「謎路人」團員。

「大港的 slogan 不是人生的音樂祭嗎?聽團真的就像和他們一起經歷人生,每一次表演都可能是最後一次,你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看見他們,我不想錯過任何一次。」小黑說。

栗子在旁靜靜聽完小黑的話,「那我們下次在第三團之前就和好。」

聽團就是生活,誰說搖滾客都是異性戀

「我們圈子的主流就是 K-pop 和 Lady Gaga,以前都不太敢說自己在看樂團。」阿德和男友火龍果交往剛滿 365 天,他們在去年大港結束當晚告白。

阿德自白是他主動,「第二天續攤完回飯店,躺在床上,想說是今天了嗎?應該是今天了吧?」他回憶到一半,火龍果趕緊搭腔,來大港之前,早就感覺阿德有陰謀。

他們在去年爛泥發芽認識,酒醉中牽起手,「我那天真的太茫,醒來才發現怎麼搭訕到一個弟弟。」當天的熱情延續至今,「原本只想說賺到,他好可愛,結果後來常常在其他活動重逢,不知不覺就變這樣。」阿德講著講著,笑到嘴角都歪了。

至於相逢的原因,兩人同樣也是「朋友的朋友」。這群聽團男同志近年攻佔各大音樂祭打卡點。他們戰略式分工,用表格規劃搶票、搶高鐵、搶住宿,各司其職團體作戰,還會討論周邊商品由誰負責排隊。待獵物都到手後,上午十一點集合拱門前分贓合照,合照時再搭訕圍觀的陌生男同,於是群組越來越龐大。

火龍果堪稱創群元老:「那時只有三個人。」接著阿德也被揪,在上一屆火球祭之前吧,「我加入時大概八個(人)。」

現在呢?快四十人了,而且不只他們有群組,過去單打獨鬥的興趣,如今遍地開花。

再來一對「朋友的朋友」。阿 Z 聽團,也看劇場,某天她突然收到現任女友,但當時只是點頭之交的 A 子私訊,「嗨嗨,我剛好多一張票,聽說妳也喜歡音樂劇,要一起去看嗎?」

「我後來回想,她根本是找藉口在搭訕吧?」交往快兩年,久違被問起戀愛契機,阿 Z 依然止不住喜悅。第一次約會成功落幕,第二次約會,她們約吃鍋,從七點吃到十點半打烊,關門後仍眷戀彼此,走了長長的路。兩人實踐老派約會之必要,但不必等到第三次才答應。

阿 Z 是業務,A 子則在駁二附近的餐酒館工作,第二次以情侶身分作伙參加大港,可惜 A 子今天得上班,但阿 Z 並不孤單。「我們非常尊重彼此的生活和自由。」同樣住在高雄的兩人,如果赴外地參加音樂祭,甚至會和各自的朋友行動,分開訂住宿。

我問阿 Z,今天臨時沒辦法一起參加,原本最想和 A 子聽哪個團?哪首歌對妳們來說最有意義呢?

「太多了欸,一定要舉例的話,應該是來吧!焙焙!的〈一起加油吧!〉,我們常常在低潮時一起聽這首歌」,阿 Z 說,它總能帶給兩人力量。

越來越好玩,不暈會好難

「我們是去年大港第一天晚上,滑交友軟體認識的。」二十八歲的 Sam 和二十三歲的卡卡坐在出頭天舞台正對面的城市商旅前,卡卡已滿臉通紅、渾身酒味,起身時得抓著 Sam 的手臂。兩人充滿默契,卻少了點粉紅泡泡,友達以上,曖昧未滿。

Sam 回憶,去年大港第二天,他們相約聽團,聽著聽得,就暈船了。

剛開始,分隔台北、高雄兩地的兩人總有聊不完的話題,一整夜把電話放枕邊,看到已讀就有安全感。但年齡與距離,再加上去年的武漢肺炎確診潮,讓這段感情因疾而終。

卡卡說,Sam 每天都想搭車去找她,可惜那時候真的不方便。「他當時真的超暈。」「屁啦!」兩人來回吐槽流暢,爭辯究竟是誰先愛上誰。除此之外的共識是,他們更滿意目前的關係。

我建議你們兩個乾脆直接上樓約一下算了?他們先是異口同聲地回「好啊」,可當我從包包撈出房卡,Sam 又趕緊拒絕:「欸先不要,我們現在真的只是好朋友啦!」

大義公園的樹蔭下,另一對年輕男女正貼著臉,用鼻尖蹭起對方臉頰,男方抬起下巴突襲輕吻,女方則將雙手環繞他的後頸,回以顏色。男方阿睿今年二十五歲,女方 C 子二十七,他們剛從隔壁的女神龍舞台聽完理想混蛋,正在等朋友會合。

阿睿是搖滾新生兒,聽團齡只有四個月,首次現場是 C 子領著他認識芒果醬。這次阿睿為了她搶到大港門票,可惜高鐵買晚了,第一天趕不上芒果醬,無法重溫回憶,至少有看到閃靈。「不懂他們在唱什麼,就一直衝撞,還有冥紙灑下來,好爽。」

「我沒預料到,真的能和她一起來。」阿睿說,年初聽聞大港的票很難搶,他找了一堆朋友幫忙。那你們交往多久了呢?「喔我們才認識四個月啦!」「甚麼關係喔?欸,就ㄆ友啦!」

阿睿太誠實,C 子表情瞬間僵硬,但他似乎沒發現,臉上仍洋溢幸福。你知我知,兩人應該也心知肚明,那是暈船仔的笑容;至於雙方到底有沒有進一步的緣分呢?明年大港再來確認吧。

(雖然我觀察 C 子應該沒興趣⋯⋯)

到底怎麼在音樂祭談戀愛,他們來教你

血肉果汁機開演前,我在南霸天的音控台後方認識兩對情侶。阿雪在前年的赤聲躁動喝醉,趴杆衝撞,Simon 就是正前方推著護城河的工讀生,阿雪往前推、Simon 伸手擋,當時還不認識的兩人互相對抗,現在成了逆來順受。

「那天散場酒醒後,我覺得很拍謝,回去會場找到 Simon 道歉,還換 IG 傳我拍舞台時有拍到他的照片,結果就聊了起來。」十七長成十九歲、從二十一歲大學生到出社會,訪問這天,姊弟戀的兩人交往滿 420 日。

浪人祭、台灣祭、共振月台,再到大港,阿雪和 Simon 總和同一群朋友相揪。其中一對情侶,二十八歲的ㄍㄖ和號稱「我不用匿名啦」的二十五歲高雄人宇皓,也剛交往滿 487 天。

「你不要看宇皓把交往的時間記這麼熟,他超犯賤,」ㄍㄖ原本只是宇皓曖昧對象的朋友,還曾經陪他們參加另一場音樂祭,「我朋友先跟宇皓告白,他說時機還沒到,結果我朋友不暈後,他又回過頭來追人家,幹。」

貴圈真亂,我說。結果ㄍㄖ更爆料:「我們這群原本有超過十個人,至少還有四對情侶吧?我們之前去台南春浪,包棟住民宿,結果沒多久他們全分手了,剩我們這兩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朋友的朋友、拍照換 IG、交友軟體、衝撞出心跳加速,還有一招是共乘和湊票。某位不方便透露資訊的 B 小姐去年從台北前往屏東參加台灣祭,為了省錢,她和一對情侶朋友上網揪旅伴,找到一位陌生的男性當分母,「就是那種標準聽團文青,長髮、寬版襯衫、細框眼鏡。」

「原本想說兩個男生、兩個女生分房睡,結果第一天我就和文青男同床了。」B 承認,四個人剛拉群組,她一看陌生男子的大頭照是她的菜,立刻找機會私訊聊天。

到了第二晚,文青男突然把 B 的背包放在門外,把門鎖起來,退群組、封私訊、死都拒接,B只能投靠那對情侶朋友收留。而且隔天早上,文青男便先行退房,不知去哪了。

「有給錢吧?」
「對,至少有給錢。」

看來綠洲合唱團在三十年前寫出「Please don’t put your life in the hands of a rock and roll band」,這首歌能傳唱至今,果真有道理。

相處比相愛難,換個角色是甚麼心情?

交往九年的 DDY 和 FT 已是第六次參加大港,據說 DDY 在他們的朋友圈中以美幹拎聞名。

16 年大港他剛好過生日,喝醉被綁在電線杆上供路人合照紀念;去年參加爛泥發芽,DDY 又醉到無法直走,最後是一群越南移工剛好路過,幫忙 FT 把 DDY 扛上計程車。

但這些麻煩事,對 FT 而言不算甚麼,因為她曾在街頭、在看守所中擔任社工。身為「台灣監所改革聯盟」成員,今年她不再是聽團仔,首次以工作人員身分來到現場,在 NGO 村擺攤介紹看守所內的人權、勞權議題。

宣講嚴肅內容之外,他們也搬來各種監所用品做展示。收容人代工的泡泡槍、用紋身貼紙重現大哥們最愛刺的龍鳳,「某些看守所有賣菸,卻沒賣打火機,他們就自製賴打」,FT 現場示範,如何用一根迴紋針連結電池正負極,手工造成短路,再靠鋁箔紙助燃點火。

教完看守所密技,那相愛九年的秘訣呢?兩人的音樂口味不盡相同,DDY 聽團資歷十數年,近年參加大港,他專挑限定共演,或以千奇百怪聞名的藍寶石舞台跑,「大概只有滅火器一定會一起聽吧?」

至於分開行動,或 DDY 再度路倒的時候,朋友總知道要聯絡 FT 拎走他。在旁邊圍觀的凱文是 DDY 學弟,「我們以前還會用教室的投影機看滅火器。」

原來愛情不只累積在兩人身上,一起聽團的朋友們,也參與了這對伴侶的成長,一群人不必言明,彼此就是從稚嫩到成熟的夥伴。

從資深樂迷轉換身分,某位業內人士 P 小姐也有話要說。為了避免被可能讀到這篇文章的工作人員、樂手們認出她是誰,因此年齡與工作全部隱藏。

「我三十幾歲後發現,其實同年紀條件好的男生如果還沒穩交,很多都是不想定下來,或根本還在玩,幹!」P 小姐前陣子分手,原因是走入社會這幾年太孤單,勉強湊合湊合,清醒後驚覺兩人當初只是趁勢交往,互相耽誤青春。

但愛與音樂不可辜負,工作當然也是,P 小姐已收拾好心情,繼續穿梭於各場演出間。P 小姐昨天才剛去墾丁參加台灣祭,我們在海龍王舞台的入口偶遇,她一邊接受採訪,一邊觀察這座前年才啟用的場館設備,盤算著下一步。

她決定告誡各位年輕聽團男女:「人生真的好難,但談戀愛不應該妥協。」

人生的音樂祭,從一歲到七十歲

小靜即將四歲,她的父母交往十二年,是大學同學,兩人在 Cicada 的專場後告白,在 FUJI ROCK 的星空下求婚。在她仍識不得隻字片語,只能發出呀嗚聲的年紀,爸爸已背起她,為女兒戴上隔音耳罩,趴杆聽著拍謝少年,那年的開場曲是〈骨力走傱〉。

當三人組唱出「予這个世界聽著阮小小的向望」,不知道同樣小小的她,正在想些甚麼?

三十六歲的 K 是小靜爸爸,剛從昆蟲白現場聽了吉他手 cover 甜梅號的歌曲回來,「我原本還在宿醉,聽到前奏直接哭。」

感覺很ㄎㄧㄤ吧?但提起育兒與音樂祭,K 做足了萬全準備,耳罩和帳蓬當然是必備品,還有帽子、餐墊、墨鏡,各種安撫小孩的玩具與零食,以及攜帶上述用品的折疊推車,出遊如行軍。

K 不怕把小朋友帶來現場嗎?他和妻子 L 早有共識,希望讓孩子也愛上音樂。我們在青春夢舞台旁的草地上相遇,依小妹妹跑來跑去,L在後面不斷追趕的模樣來看,這對父母的實驗應該成功了。喔對,即將四歲的她,已是第三次參加大港。

「那你要採訪我嗎?」坐在這對夫妻旁邊的老先生突然出聲,「我叫 Bruce,L 是我女兒,K 是我女婿,我年輕時都聽 Eagles,對,那個 Hotel California,還有一些 disco,可以跳舞的音樂」。

「我六十七歲了,那時候聽西洋音樂最時髦,美國的 Billboard 排行榜有什麼我就聽,後來也聽校園民歌,再來新台語歌,羅大佑到林強啊,我都喜歡。」Bruce 和妻子特地大港現場看看孫女一家,也觀察年輕人都流行什麼。

當妻子和女兒 L 追著孫女跑,Bruce 坐在露營椅上,神情滿足,就像慵懶曬著南國陽光,正休息等待下一場演出的大港客們。他不時好奇靠近舞台,東張西望,但保持一定距離,「我有社恐,不敢靠近撞來撞去。」

「那 Bruce 您和太太交往多久了?」他說:「超過四十年囉,哈哈哈!」

最後一對伴侶,四十歲的阿莫是聽團新手。他和女友小琪相差十歲,交往三年期間,不斷被小琪灌輸聽團的樂趣,被推薦各種音樂,大開眼界。

當他終於決定,今年要參戰大港嚐鮮後,小琪卻在前陣子摔斷腿,這兩天只能拄著拐杖行動。阿莫扛起折疊椅來回奔波,在海龍王舞台的怕胖團結束後,默默走在小琪前方、盯著階梯和人潮,守護她走出場館。

攔下兩人後,由於不好意思耽誤太久,我迅速說明,吹音樂這兩天正在蒐集各種伴侶的聽團故事,「像我早上遇到一對夫妻,他們不只帶小孩,公公婆婆也一起來大港欸。」

「那是我們的夢想,我們快結婚了。」阿莫淡淡地笑了。

圖片提供/大港開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