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今年有一種,選什麼好像選不對,但是不選什麼好像也都沒關係,因為缺 masterpiece?
奉:我也會想說要不要放個老團,結果最後還是沒有放。
哼:今年感覺就本來想說點什麼,想想還是算了。
奉:就發那張梗圖啊(Google 圖片: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想想算了)!所以 4 個人以上都選的有 Robot Swing《SYSTEM BOOTING…》、熊仔《PRO》、鄭宜農《水逆》、布萊梅《Taured》及洪佩瑜《明室》。目前全數通過的東西是⋯⋯Robot Swing!
哼、珊:Robot swing me to the moon(唱)~~
又到年終回顧的日子,我們跟往年一樣挑出一年裡重要的專輯,不過班底有些調整,除了老班底阿哼、我、因奉,這次還有新到任的年輕編輯珊米,以及來自馬來西亞 Tom Phan,加入新血希望能呈現不同品味觀點。
從近 300 張作品之中,我們先挑出各自覺得 2022 年重要的專輯,可能 10 到 15 張,經由討論後,結果就是大家所看到的〈Blow 吹音樂選:2022 年度 30 張台灣原創音樂專輯〉。雖然看到我們對於喜愛專輯的短評,但可能看不太出來,哪些專輯是特別備受青睞的,例如 Robot Swing 的首張專輯《SYSTEM BOOTING…》是每個人都有選到的。
以下是我們的評審過程,從統計大家選的專輯找出交集,再到評選專輯的標準、對於 2022 年整體風向的想法。當然有些幹話是只留在那個下午的⋯⋯
阿哼=哼
王信權=瓦
珊米=珊
因奉=奉
2022 年才是常態?
瓦:現在大家一共選 27 張欸。
奉:其實也不多啊。
珊:那你就全部選進去啊!
奉:選 20 張吧?還是 15 張?各位覺得?
瓦:我覺得 20 張欸。
哼:為什麼?要講原因。
瓦:因為大家都選得很痛苦,可能標準太高?
哼:我沒有選得很痛苦,但為什麼大家會選得很痛苦?
珊:是不是因為沒有 masterpiece?
哼: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珊:有一點。
瓦:為什麼去年我覺得有,血肉果汁機《GODLEN太子BRO》就是超強,尤其對樂團生涯帶來激烈改變。
哼:血肉果汁機、珂拉琪、拍謝少年。
珊:去年選了哪些呀?
奉:ØZI 啊!血肉果汁機、我是機車少女、風籟坊、拍謝少年、魏如萱、王彙筑、以莉高露、無妄合作社、當代電影大師、13 月終了、淺堤、盧廣仲、百合花、非人物種,還有《你聽過Beige嗎》⋯⋯
瓦:2021 年有一個現象就是,它有 2020 年的,也有 2021 年的東西,有些是擠在最後才發,其實有被疫情打亂到。然後 2022 年底發行的專輯,沒有前一年那麼多,少了快要一半。
奉:或許今年這樣才是常態?
瓦:假如還是要選 30 張的話,還是要討論說,大家為什麼要選這個東西?
奉:現在還缺什麼?如果要拉大的話,Little Shy on Allen Street 代表的是 2010 年以前的東西,也有情懷吧?現在沒有人在做。
哼:一方面想要維持一個獨特的選法,又會覺得某一些硬不選也很怪,但選了又好像會跟大家一模一樣。
瓦:這是今年我們最尷尬的地方。
哼:這幾年好像越來越變這樣了,就大家會被強制去⋯⋯
珊:為了選而選喔?
瓦:要不然就變成很怪,完全是刻意操作的感覺。
音樂討論度是不是變低了?
瓦:首先大家覺得安溥新專輯《9522》呢?
奉:看完她的訪問才聽,因為錄音的方式跟那個做法,的確不是一個你聽下去就會覺得大鳴大放的東西,很收斂,整個產製不是現在的流行歌,或是一聽就很有記憶點的。
瓦:所以是很需要文本才有辦法進去的專輯吧?那今年有沒有一聽就很知道他要幹嘛,很明確很流行很悅耳的專輯。
奉:HUSH 啊!
瓦:我覺得是熊仔,概念一聽就相當明確,很流暢可以知道他想表現什麼。好,那為什麼是 HUSH?
珊:就是能直接理解的,門檻也沒有那麼高,但是又不會覺得說:「喔!他言之無物。」
奉:HUSH 寫詞的能力,從來都不需要被懷疑嘛!這張找來很多日本的製作人或編曲。大家一直以來⋯⋯可能像剛剛在講安溥的時候,對 Singer-songwriter 有一個想像應該要是靜的、要是木吉他驅動的。可是 HUSH 這張告訴大家,其實你寫很好歌詞的時候,還是可以配上很好的 grooving 跟很好的律動感。那〈娛樂自己〉這首,或許大家的認知有高有低,因為它是一個很日系搖滾的⋯⋯
瓦:第一首嗎?
奉:對對!如果你聽後面〈都會愛情三角習題〉跟〈習慣動作〉,至少有兩首是非常日式 City Pop 的,或是可能黑樂的、funk 的東西,那絕對是走在現在的其中一種趨勢?那樣的編曲配上他的歌詞,我會覺得是很強的,終於有人在華語金曲裡面做出了韻律先行,或是 riff 先行這件事情。好一陣子大家都忘記了,大家都想要做慢板情歌。
瓦:阿哼覺得 HUSH 這張呢?
哼:嗯⋯⋯心情有點複雜欸。
瓦:怎麼說?
哼:就是很好的專輯,可是卻推不太動。
瓦:也是蠻有趣的啊,今年好像很多這種專輯?先不說演出票房,可能連討論度都相對來說不夠。
哼:因為剛剛說不用看文本,或是怎麼解釋,聽起來很直覺就可以進入狀況,但偏偏又跟他市場反應是相反,所以這件事情到底怎麼回事?這是我們的幻想嗎?因為其實像宜農的《水逆》,我覺得也一樣欸,反而上一張會有。
奉:在小白兔唱片行有很多人來找《天王星》。
瓦:因奉可以說一下唱片行觀察嗎?關於今年的這些發行,大家真的會支持實體的?
奉:芒果醬賣爆啊!那個真的是不可思議!就是進 20 幾張賣掉,然後隔一個禮拜進貨還是再賣光。延續阿哼剛才說,你看像 88 這張也是,當然可能是英文詞就直接把她的受眾排除掉,可能她原本的受眾,也期待她繼續再唱華語金曲裡面那種很大的歌。所以她或是像剛剛說的宜農也好,都做出了我們認可,但是好像市場反應、聲量⋯⋯可能就是相反的東西。
哼:我們也很容易被這種事情影響欸!因為本來討論作品,是可以完全不管這件事的,可是為什麼變這樣的呢?
瓦:因為我們還是有一種產業焦慮感。
生猛的原住民、新包裝的老團
瓦:好像沒有講自己挑這些東西的標準是什麼欸?大家要講一下嗎?我先講好了,今年會想要更主觀一點,因為以前會想很多啊,好像這個東西製作不錯,或是聲量夠,或是說他是非常極具潛力的新人都要選,反正以前的標準很多。
然後就會造成⋯⋯也許我們要解釋才有辦法通了,可是一般人可能看不懂說,欸!為什麼年度專輯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有?什麼都包的感覺?所以說今年的標準,我想要更直覺一點,盡量拋開那些,回歸到作品本身是很有創意的,例如黃嬉皮還是很生猛的狀態。
珊:那就是跟潮州土狗一樣。
瓦:潮州土狗是另外一個典範。因為以前原住民的形象,可能就是無害的,像今年流行的巴大雄帶給大家開心。潮州土狗當然有幽默的一面,可是還是有很兇的一面。但這之前很兇的原住民是想像不到的。
奉:我也會越來越傾向於主觀一點點,例如我不擅長嘻哈,反正這個東西其他人會補齊。我們也都得要誠實面對:根本不可能聽完所有的作品,那我就選了我擅長的分野。有一些更喜歡的東西,像盧家齊他們,因為沒有發 EP,只有發單曲或什麼的,所以就不會在這上面。另外不否認,現場有共鳴的東西會加一些分。
瓦:像聲子蟲?
奉:比如說珊妮、聲子蟲。因為一開始就只有選了 10 張,如果現在要的話,我也可以把洪佩瑜加上去。另外像 Super Napkin 這張雙專輯,《亞熱帶噴射氣流》是比《雪莉的鄰居》可能讓我更喜歡的作品。
珊:嗯,我也是。
瓦:所以你沒有選進去?
奉:我想說用 10 張做為選擇而已。那如果要擴大到 15 張或什麼的話,這些都會很自然地包進去了。所以我選了擅長或是也比較關心的領域,當然像 Little Shy on Allen Street 那種就是台灣 Wilco。
瓦:Little Shy on Allen Street 的《Suffering》也只有你選而已,可以多分享一下除了台灣 Wilco 以外的原因。
奉:這個風格當然是⋯⋯可能是有一些過時的。因為 Little Shy on Allen Street 這些人都是老江湖嘛,他們在不那麼注重唱歌,也沒有辦法用那麼強力的經費去製作的時候,做出來的東西卻是不讓人尷尬的。它可能需要花一些時間進入,因為歌曲都是帶有一點點實驗性質,可能是 Guitar Rock,或是 Folk Rock,然後再做變體。聽的時候,我可以去想到他們原本歐美的養分,我本來就很喜歡這種東西。當然我也對他們抱予比較多的情懷,但我是喜歡的。
瓦:近年的老團回歸就有一種——終於把他們以前可能沒有精緻化的東西,把它精緻化的這種感覺嗎?
奉:對啊!10 年前的經費或 10 年前的錄音,其實都是那個樣子。現在有些東西其實就經不起串流考驗。
瓦:嗯,就只剩一個情懷存在的樣子。
奉:對,那我覺得大家既然都升級了,那用升級之後的東西來分一個高下也蠻好的。
至少不想要對不起做這張專輯給我們聽的人
瓦:那阿哼呢?
哼:我因為當太多次評審了,所以現在有一個被制約的感覺,就是在選擇的時候會很明顯地想要偏向某一些⋯⋯大眾看到他會不會產生反應的心理狀態,但我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危險 ⋯⋯
瓦:怎麼說?
哼:我覺得解決的方法就是,我看到這個名字跟這張專輯的時候,我會很知道要分享他的什麼東西,這讓我跟讀者對話的過程更有信心吧?譬如說,我知道可能選這個東西好像會很酷,但如果我沒能說服對方喜歡這張專輯的話,我好像就會放棄選擇它。
所以就算看起來很多都是⋯⋯大家可能會覺得偏主流,可是我可以很明確地跟想要挑戰這件事的人講說,為什麼要選這一張所以我才會選。因為我也不敢說這個榜單選出來以後,可以對著所有的專輯帶來什麼多高的導流或歷史定位。至少對我而言,我能夠很有自信地把我對它的喜歡跟在乎講出來,這件事比較重要,不然永遠就會迷失在這個網路上面。我也不覺得我們寫完 HUSH 以後,他這張可能就會有幾 10 萬人突然湧進來聽。大概是這樣,但至少不想要對不起做這張專輯給我們聽的人 。
瓦:有個想要說話的對象是很重要的?
哼:對啊!這是我選擇的角度。
瓦:珊米呢?
珊:最主要的就是自己喜歡不喜歡,跟熟悉不熟悉吧?假如我撇開這個東西,要講一個稍微客觀一點的共同的標準的話,可能就是有沒有做出屬於他自己的、跟其他音樂人不一樣的東西。
Robot Swing to the Top
瓦:我們再來就是討論一下 Robot Swing,大家都選的原因是為何?我覺得他們做到一個——不論悅耳度跟技巧都非常好。一般來講,幾年前聽到這種風格,多半很技術派很無聊。但是 Robot Swing 就做到很潮,又好聽的狀態,比較跟現在的潮流接軌,比較黑樂比較 R&B 的。畢竟以前的演奏團,除了後搖以外,大家還是會想到什麼 fusion 之類。
奉:對就像你剛才說,他們還是非常重視旋律線跟整首歌曲,那種所謂流行歌的起承轉合。另外一方面,不一定呈現在音樂上面,但可能是加分的東西,就是他們擁有製作人的概念這件事情。這幾年的確看到很多所謂的年輕製作人,如果可以很快地在這裡面找到一個,可以讓音樂有更宏觀的想像,作品都會很明顯地出色。
瓦:以前很多演奏團成員都是樂手老師,可能就是自己硬幹這樣子,沒有一個製作人的概念,不知道如何呈現給大眾,導致有點無趣的原因。阿哼呢?你覺得 Robot Swing 這張?
哼:聽 Robot Swing 會忘記他們是一個演奏團,畢竟《SYSTEM BOOTING…》有很多 guest vocal。但我覺得很厲害的是,又不會因為 guest vocal 變成別人的專輯。不會變成陳以恆的專輯、不會變成 LEO37 的專輯,那就代表他們本身有散發一些強烈的意志。
我覺得是有一些意志在裡面,所以你看他們的影像,或是人的狀態的時候,你會感覺到 Robot Swing 不是單純幫別人伴奏而已。他有辦法可進可出,可前可後,可上可下,延展性很值得期待。而且聽起來很快樂,他們就是演奏界的芒果醬了吧?
珊:Robot Swing 雖然是演奏團,但你撇除掉裡面的人聲,音樂的本身還是有一個自己的樣子。而且該怎麼講?那個圈子裡面的,可能就是 Fusion 或是純爵士的團,不太會被歸納到獨立樂團的圈子,他們是比較少見的。
創作對於疫情的呼應
瓦:好!再來是熊仔的《PRO》。
珊:他這張專輯講了很多自己很內心的話。以前的歌有一些是炫技,或是耍酷這樣。但是我不是說這樣不好,因為他就真的蠻厲害的。但《PRO》除了這些之外,真的有表達出他自己,可能現階段的人生,或是之前金曲獎失利,面對的這些挫折——不只是為了酷而酷,而是他真的消化過,然後得出一個新的境界。
哼:金音獎上有一個評審講得很好。他說,如果你把現在台灣嘻哈切兩組,一組就是比較學院派,譬如說熊仔啊,老莫啊這一掛;那一組就是比較街頭的像瘦子、頑童。
但是熊仔這張有點兩組都做到。他不是那麼純學院派的狀態,也不是像上一張靠一個虛擬的漫畫故事,好像有很多很縝密的計畫;在這張他放了蠻多真實經歷的東西,就會讓大家感覺到,他不是一個死讀書人,他是有在生活的人。
其實你還是可以在裡面,聽到很多計劃通的設計,例如在挑選 skit 的合作對象、怎麼編排曲目到最後講一個完整的故事。《PRO》還是能看到他以前累積的經驗手法,可是要講的核心變得很紮實,真的是自己肉碰肉撞出來的。這件事情讓專輯變得很有能量,而且我覺得剛好這幾年,很多創作者應該都有經歷過類似的,例如被疫情擊倒、壓抑啊,外界的政治環境,也讓大家有點無所適從,市場會讓你不知道繼續堅持這個風格可不可以。
瓦:你這次選的裡面還有類似的嗎?作品被疫情影響,重新站起來去回應,9m88 算嗎?
哼:她的 issue 不太是疫情這件事。因為她剛好有躲過,不用在那段時間發什麼或做大的活動。她就在拍戲啊什麼的。但我覺得安溥《9522》也有一點點、鄭宜農《水逆》其實也有。
瓦:《水逆》也是比較自我對話式的。
哼:就是那種溝通不良、想表達表達不出來。然後找到一個信任的敘事方式,不管是台語,或者有一點奇怪電氣取樣的 loop。從這些新的生命語言,找到自己重新表達的可能性。
瓦:換因奉講一下《水逆》好了,你之前上小樹節目講得蠻好的,它有一些很美的台語歌詞。
奉:阿哼說得對,作為一張很明顯是在疫情期間跟自我對話,或是延伸去年線上演唱會的概念。那在製作配器上面,也是比較簡單的,但是你不會覺得這是一張很小、很縮的專輯。
相對來說,她唱歌的方式、她選擇的旋律跟文字,其實變得很大器。她換了一個方式唱歌,聲音變得很外放,台語也是吧?譬如說〈人如何學會語言〉唱道「大雨沃佇你的身軀/寒風伸入我的龍骨」。它不是一個真的很難的台語,但也不是一個日常口語,或是那種喝酒歌會出現的台語。「龍骨」(liông-kut)的表達就覺得很美。
哼:欸!我也是很喜歡「龍骨」。
奉:龍骨就是一個很對味的東西,它是浸淫在台語裡面的人才有辦法靈活運用的。
哼:很像在吃中藥欸?這張專輯有一個中藥味。
還有迷幻味
瓦:那接下來換布萊梅的首張專輯《Taured》。
奉:我們的確每一年都有把這個(迷幻)位置留下來嘛,像去年 COLD DEW 的《欲欲》。那迷幻本來就是一個不好挑戰,也不好複製的東西。一方面要做 King Gizzard & the Lizard Wizard、Tame Impala,又想要做出所謂的台灣味這件事情。大家想太多的時候,最後卡得亂七八糟。那我覺得布萊梅沒有想那麼多,當然他們可能有想那麼多,但最後消化所吐出來的東西是流暢的。然後中間可能有上述的迷幻團、有 SWANS,或者是有些人會說 Radiohead 或什麼的?但聽感上面是絕對已經超過及格線。
瓦:他們真的有點橫空出世的感覺。
珊:對,我覺得像嗑藥完寫的東西。
瓦:因為你會覺得他們是個很老練的團,例如有點像蓬萊仙山,很清楚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然後變成現在這樣子,可以去理解這脈絡。可是布萊梅都還大學生喔?技術已經非常成熟的。比起以前,現在的獨立樂團越來越多嘛,已經有內部複製的跡象,落日飛車紅了之後,大家就是⋯⋯
珊:對!就會複製類似那樣子的調調。而且布萊梅好像也沒有在管,他們就完全做自己想做的。
奉:布萊梅的唱片賣得也還算蠻好的。像剛剛提到的,可能 Robot Swing、布萊梅,或是蓬萊仙山。重點就是現在的⋯⋯以前一定也有技術很好的音樂人,但是現在的年輕人很快地找到,把自己放進類型音樂的表現方式。
瓦:接下來換洪佩瑜首張專輯《明室》。
哼:它其實本質上是一張歌手專輯,不是自己寫歌寫詞,她的武器只是一個——歌聲,非常好的歌聲。但我覺得光是這件事情,她就超越了很多限制。其實只要給她很好的製作人跟收到很好的作品,那就可以把它詮釋地很好。她的確把自己最強的優勢發揮到最好,你還是可以在裡面聽到一些她想維持的任性,比如說〈躲貓貓〉、〈LET IT BLEED〉這些歌曲。
奉:我很喜歡她找 mitsume 的川辺素,或者是 Everydaze 幫她做的〈廢到月亮〉。那就是所謂的躺平,或者是厭世,是現在很常見的主題,但是她的唱腔超越一般的表現方式。
珊:其實跟剛才講的有點像。雖然她不是主要創作的人,但是這些製作人幫她做的歌,還是蠻貼近她個人的感覺,甚至我覺得蠻貼近很多⋯⋯現在的靈魂嗎?可能 INFP,有一點這種感覺。但是她的歌聲偏成熟一點,反而會讓這事情不會那麼耽溺。
瓦:她有掌握起來,不會陷下去。
熟悉的類型創造不同的視角
瓦:那最後來提一下自己偏好的專輯!想聽阿哼分享對於 Kivi 與 Gummy B 的看法。
哼:剛剛講潮州土狗的那種原民創作的方向,Kivi 也有一個很有趣的。《Padiyudr 分水嶺》的開場,聽到的是非常優雅的弦樂,然後要呈現一個好像是美聲女伶,其實後面多了一些小小搞笑的,譬如說〈黑美人〉與〈蛇〉:〈黑美人〉在講小時候她長得很白,爸爸就一直叫她去曬太陽;或是〈蛇〉就是在暗示一些性方向的。都很有趣,不是那種要賣弄一些部落畫面的,但她用族語講很身邊的故事。而且這個聲音非常好,加上外型的時尚,我覺得都很值得注意。
至於 Gummy B,因為金音獎沒有選《安泰》這張,我覺得蠻可惜的。也算是饒舌新人裡面,我覺得蠻突出的吧!譬如說有一首〈石橋〉,他就是用一座石橋的角度來寫愛情故事,蠻優雅的啊。
珊:那我講 Super Napkin 的《亞熱帶噴射氣流》。其實也是這一兩年才開始聽他們,在台灣做這種音樂,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們一直在堅持做這件事情。歌詞蠻有意思的,也不是很真的在講什麼事情,但好像有點哲學的感覺。
編輯 / 王信權
文字整理 / 張子勤
攝影 / 以琳
不在場的 Tom Phan 會後補充
欸⋯⋯所以,現在是剩我要自己說話嗎?
好,那我就盡可能,以一個來自東南亞背景的視角(猜測這也是今年主要邀請我參與的原因)來整理一下自己今年下來,觀察到的一些趨勢吧。
如果說 2022 是一個沒有 masterpiece 的年份,感覺上還是跟疫情有很大的關係。畢竟世界突然被改變,創作者觀察生活的視角也被迫要去調整。而 2022 年終於盼到了疫情的末期,也許就開始展現了疫情期間的疲態。換言之,也就有了更多跟內心對話,或是回應時代背景的聲音出現(像是《水逆》、《漣漪效應》等)。
另外也蠻有趣的就是,宣告「金屬樂時代」來臨後,血肉果汁機幾乎把全台灣的舞台都演完了,其中一個結果,就是金屬類的聲量暫緩下來⋯⋯看今年的入選名單就反映出來。
講到演出,也就順便提一下,尤其這幾年開始音樂節越辦越多,專場票房的分散越來越明顯之下,現場演出這件事,不管對聽眾和創作者來說,都更重要了。
以前聽音樂聽團,更多是共鳴上的感受,但現在正演變成一種「體驗的共享」。於是大家會開始更積極打造體驗,而不只是停留在音樂作品上面(像今年大象體操、Robot Swing 都蠻有意思的)。
新趨勢的話喔⋯⋯也還一個有趣的觀察就是,不少剛入門的音樂創作者(尤其大學生),似乎都偏好從所謂的 R&B / Neo Soul 開始欸?這個情況,有點像之前落日飛車影響了一群新樂團,但這一次,我猜可能是高爾宣、ØZI、Karencici 等,因為這些人物在社群上的高聲量所帶來的影響吧?
來到 2023 年,我自己在內心是默默有一個期盼的,就會希望說,台灣獨立樂團可以多往南方(東南亞)去看一看。 不管是多去聽東南亞的音樂,或是真的走到東南亞去演出,唯一能肯定的一件事就是,這會讓台灣獨立音樂場景的生態更豐富。
近期,看到 Mong Tong 著手東南亞元素發行了新專輯《Indies 印》、大象體操和 Deca Joins 也敲定了馬來西亞的巡迴場次(後者門票還秒殺!)⋯⋯再看到 Freshmusic 音樂誌這麼積極在關注台灣音樂——就因為還沒有開拓,所以可能性也就更大。
讓 2023 swing me to the moon(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