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10・議題

從宇多田光的媽媽到台灣山口百惠——白冰冰跨年演出沒說完的「初戀」故事

在 2022 年最後一天,資深藝人白冰冰在花蓮跨年舞台上,以演歌風演唱因為 Netflix 影集《初戀》翻紅的〈First Love〉引發熱議,網友認為唱得太悲悽把「初戀被唱成了失戀!」甚至封她為「宇多田冰」。當然也有如饒舌歌手蛋堡認真地表示喜歡,喜劇演員黃豪平還有感而發地寫道:「冰冰姐承受的,是諸如我們這些諧星一輩不斷在經歷的『刻板印象』。」 

67 歲的白冰冰,確實憑藉著主持綜藝節目及演戲,多年來以甘草人物的形象深植大眾。也因政治相關的發言,評價兩極,使得難以客觀地評論這次演出,一些人不解為什麼要這樣唱歌?為什麼挑這首經典日文歌曲,毀壞青春的回憶?

宇多田光的媽媽 

乍聽可能很怪,把宇多田光〈First Love〉用演歌的方式詮釋,但是兩者並沒有想像中遙遠。回顧《初戀》裡的 KTV 場景,為符合女主角年紀設定,出現宇多田光的出道單曲〈Automatic〉及氣志團代表作〈One Night Carnival〉。這兩首千禧年前後的 J-pop 金曲之外,還有藤圭子的〈聞いて下さい私の人生〉。 

被稱為「演歌之星」藤圭子就是宇多田光的母親,曾一起組過家族樂團 U3,推出一張錄音室專輯《STAR》。宇多田光深受影響,不少歌曲都是以她為靈感,甚至曾表示「母親就是音樂本身,在她自殺身亡後,似乎無法再寫歌了」。 

背負著不幸人生的形象,藤圭子從小就隨著父母四處走唱,歌頌著社會底層邊緣人物,如首支單曲〈新宿の女〉唱著被拋棄的酒家女。專輯推出後霸佔 Oricon 排行榜 20 週冠軍,不僅大受歡迎,歌曲符合人設,更加確立了演歌是傳達「日本人的靈魂」這件事情。 

台語歌曲也受到演歌那樣多愁善感的氛圍影響。尤其在戰後走向所謂的「日本化」,被學者陳培豐形容是「台語歌曲演歌化和日本演歌台灣化」,過去大量翻唱與模仿日本流行的歌曲,給了不只底層邊緣更政治邊緣的本省族群一個抒發管道,至今仍可在公園卡拉 OK 聽見這類歌曲傳來。

因此像白冰冰那輩的台語歌手才會這樣唱歌,不時使用「轉音」與「顫音」技巧,聽來就像在哭泣般。假設有看完她跨年完整演出,似乎不意外在唱〈First Love〉之前會這樣說:「我唱的都是演歌,我第一次想嘗試這樣年輕人的東西。」並表示認識宇多田光的媽媽,「她的媽媽是很紅的歌星耶!」這樣唱是向藤圭子致敬。

台灣的山口百惠 

等一下,白冰冰怎麼會認識宇多田光的媽媽?甚至交情好到一起去燙頭髮?不說可能忘了,她可是以歌手身份出道,更曾赴日本發展成為藤圭子的師妹,被稱為「台灣的山口百惠」。 

時光回到七O年代,隨片登台巡迴熱潮退去,進入電視節目的門檻又很高。白冰冰跟許多同時期的藝人一樣,很年輕就在酒店、歌廳駐唱,唱過一家又一家,等待更上一層樓的時機。某天,她同樣唱了一首演歌,必定是唱的很好才被台下松竹映畫的高層形容:「想不到一個外國人,可以把這種日本歌唱得這麼好,這種日本歌現在日本年輕的歌星都不會唱了。」意外獲得日本電影《空手道大戰爭》試鏡機會,從千人之中脫穎而出,才有接下來在日本演藝圈的故事。 

彼時,歐陽菲菲、鄧麗君正在日本樂壇發光發熱。雖然白冰冰在《空手道大戰爭》戲份不多,但在裡面一下打一下唱,甚至灌錄了充滿昭和風情的電影插曲〈カンフーエレジー〉,已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其實早在演唱〈First Love〉之前,白冰冰因為替這部電影拍攝的性感宣傳照被挖出,幾年前曾以「有沒有超星拳婦白冰冰的八卦」在 PTT 八卦版造成轟動。 

總之在公司的推波助瀾下,白冰冰被塑造成來自台灣的巨星,除了「台灣的山口百惠」還有「李小龍的嫡傳弟子」之類的稱號,畢竟那時候沒有網路也難以求證。有趣的是,因為白冰冰的日文發音聽起來像「活蹦亂跳的乳房」,曾被改為充滿洋味的藝名スザンナスー(Susanna Sue)。 

冰冰的初戀

然而看似前途一片光明的白冰冰,遇見漫畫原作者梶原一騎,真正在日本談了一場的「初戀」。而結局就如同聽完跨年演出的網友所說的:「冰冰姐的初戀一定很刻骨銘心 QQ,滿滿哭腔。」

據說在一個又是下雪的午後,白冰冰在片場休息,置身銀白世界,突然興致一來,盛雪加糖水當作自製點心,享用到一半發現有人在摸她頭髮,回頭是一位高大的平頭男,對她說這樣吃冰肚子會痛,這個男人就是梶原一騎 

梶原一騎是誰呢?他在所謂的劇畫盛行的時代擁有崇高的地位,代表作有台灣人都相對熟悉的《小拳王》、《魔投手》及《極真派空手道》。但私生活跟這些故事情節一樣複雜,除了成立電影公司還經營摔角、相撲事業,不僅跟黑道來往密切,甚至因為牽涉毆打講談社編輯及監禁摔角選手豬木遭逮補。

後來白冰冰時常跟梶原一騎出遊,並答應他的求婚跟公司解約,放棄了大好的出路。但跟《初戀》裡滿島光飾演的女主角一樣,嫁入有錢人家,門當戶不對,婚後過的並不順遂。梶原一騎十分大男人,依舊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男女關係複雜,喝醉還會家暴。相處兩三年,她就帶著肚子裡的小孩逃回台灣,再度從零開始。

返台後的白冰冰,陸續接演歌仔戲及連續劇,順利趕上餐廳秀興起,並將秀場文化與錄影帶結合的八O年代。從歌唱、演戲到主持都有自己一套,漸漸成為大家口中的「冰冰姐」,沒想到最近又以〈First Love〉引起話題。擁有過往這些經歷,其實她表現已算差強人意,況且這本來就是一首關於失戀的情歌,或許下次有資深藝人用熟悉方式,詮釋不一樣的歌曲,不妨多多鼓勵吧!

(圖片來源:網路)



avatar

作者 / 王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