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21・音樂節|現場

雖然海外音樂人頻頻來台開唱搶荷包,但國際巡演環境仍是一團混亂⋯⋯

近期隨著許多國家開放邊境、放寬或解除隔離措施,世界各地的音樂節與巡迴演唱會已逐漸復甦。全球現場演出的龍頭公司 Live Nation Entertainment 分析,光是在 2022 年 Q2 就舉辦了 12,500 場演出,吸引約 3,350 萬人參與,兩項數據都比 2019 年同季度提高了 20% 左右。

試圖跟上國際進度的台灣,防疫規定變為 0+7 後,音樂市場突然籠罩著一股「外國音樂人來台搶荷包」的氛圍,從偶像天團 BLACKPINK、Super Junior、OneRepublic,到獨立音樂人 Phum Viphurit、TRPP、Voice of Baceprot 等,皆陸續宣佈來台開專場或參演音樂祭。

一年一度的金音創作獎,宣布演唱《咒術迴戰》、《BEASTARS》主題曲的 ALI 將和 Karencici 合作典禮表演;而韓國 O3ohn、新加玻 Shye 亦將出演「亞洲音樂大賞 Asia Rolling Music Festival」,不必只是映演線上預錄的 live session 了。

然而在這股欣欣向榮的表象下,台灣連接國際的巡演市場真的已經「恢復正常」了嗎?

泰國小王子 Phum Viphurit,日前宣布睽違六年來台參演貴人散步音樂節。

雖然偶爾還是會在各大主辦單位的粉專看見「會不會臨時取消」這般,S2O 事件創傷症候群的留言,台灣與國際巡演橋樑似乎仍在一夕之間重新接上正軌。

如今實在很難想像,2022 上半年疫情最爆的時刻,還有許多北流場館級的演出不得不延期,到了下半年卻可以這麼快迎來「春天」。當雙十連假期間,Jay Park、泫雅踏上太空港音樂節的舞台,ROTH BART BARON 以雙人編制出演浪人祭,「橘色惡魔」日本京都橘高校吹奏部參演國慶大典,那些曾經鼓吹「線上演出」的實踐與討論,似乎都成了一場不想再被記起的混沌的夢。

回想前陣子參加貴人散步音樂節的媒體活動,防疫規定仍是嚴謹的 3+4,卻已排定 15 組海外音樂人來台,問策展人 KK,如果之後台灣的隔離規定鬆綁,會不會減輕比較多負擔,她答覆,其實若要臨時改機票也不一定比較省錢。

事實上全球巡演重啟後,不只機票漲價,航班異動問題也讓巡演狀況連連,8 月中舉辦亞洲巡演的 Sigur Rós,原計進行睽違五年的韓國專場,沒想到當天(8/19)早上突然宣布取消演唱會,原因是運送器材設備的班機停駛,無法送達;貝斯手 Georg Hólm 甚至親自拍攝影片說明

無獨有偶,巴西創作歌手吉貝托・吉爾(Gilberto Gil)飛往柏林演出時,也面臨了「人到樂器還沒到」的窘境,因此在推特上發文尋求法國航空的協助;後來只好先在當地租借器材,暫時撐過危急時刻,結束後才順利找回所有行李。今年 9 月展開歐洲巡迴的落日飛車,剛抵達第一站西班牙巴賽隆納也遇到「人到樂器還沒到」的危機,所幸最後樂器有成功追運回來,虛驚一場。

航班異動導致的一個現象,是音樂人在推特上最常貼出的照片變成了行李箱。英國樂團易碎動物(Glass Animals)的主唱戴夫・貝利(Dave Bayley)於 6 月底時,曾在推特上連續三天點名英國航空,表示他的重要器材已經不見一個禮拜,嚴重影響他的音樂製作進度;所幸幾天後有熱心的民眾找到了遺失的行李,並交給了英國航空的工作人員。而德州迷幻樂團 Khruangbin 則在「航空公司沒有提供任何的協助」的情況下,透過網友、民眾們的協助,找回了丟失一個多禮拜的兩把吉他。

儘管在消費者眼中,海外演出者頻頻公佈台灣場次,景氣似乎回溫了,但對於主辦單位與音樂人來說,仍要面對不同於疫情時期的新挑戰。

如今不只有機票、油錢、住宿漲價、班機異動及簽證延遲問題,疫情期間也造成海外音樂產業人力流失,整體邀演成本升高,近期仍有大量的歐美音樂人,因為財務問題或生理因素,不得不取消或延期演出。根據衛報報導,現實問題還包括:氣候變遷、通貨膨脹、音樂人的身心健康不穩定、演出頻密撞場、消費者購票行為改變(除了必定秒殺的巨星大秀,其他演出往往會等開演前一刻才買票)⋯⋯等,往往導致活動臨時取消,或提高主辦方的金流風險。

彭博總結分析稱,當前的市場狀況,對中小型的音樂人與相關產業工作者的生計特別傷。西雅圖知名音樂廠牌 Sub Pop 的總經理  Tony Kiewel 接受彭博訪問時表示,這類音樂人的演出售票達標率,越來越低於他們期待的舒適值:「他們希望售票張數有六到七五成,但結果通常只有四到五成而已。即使數字達標了,場館也會告訴我們現在觀眾買票卻不出席(no-show)的比例越來越高了。」

金音獎宣布演唱《咒術迴戰》、《BEASTARS》主題曲的 ALI 將和 Karencici 合作典禮表演

顯然,國際巡演環境要「恢復正常」恐怕還需要時間,也可能這一切混亂都將變作「新的日常」。然而,對於剛解封邊境的台灣來說,現階段仍是以「重啟連結」為基本目標,主辦單位能順利把海外音樂人帶上台,排定海外巡迴的也能平安啟程、歸來,已是萬幸。在財務狀況不出大問題的情形下,一解悶在台灣兩年的憂愁,重新與海外樂迷或產業工作者聯繫、建立關係,就像落日飛車國國在飛往歐洲前受訪時所言,他們重啟這趟巡迴並無遠大志向,底線不過是:「活著回家就是成功。」

(封面圖片為 ROTH BART BARON 於台南浪人祭演出,取自浪人祭粉專;Blow 吹音樂編輯陳以琳對於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