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去年首張個人專輯《夢遊者國度》,並作為下一張專輯的前導,OHAN 於 3/9 推出新歌〈NOAH〉找來章羣合作。身為 I Mean Us 樂團現任及前任主唱,兩位音樂人為這首歌注入英倫搖滾、太空搖滾與 K-indie 元素。
OHAN 表示,會找章羣合作是出自於崇拜和愛慕之情:「我一直很欣賞章羣,從創作、編曲、音色的品味,到舞台上的野性。雖然我有自己做得好的部分,但他身上有可以強化這首歌的特質。」編曲時,章羣提出了電子鼓和女聲取樣,將〈NOAH〉詞曲帶出框架之外,讓 OHAN 不禁讚嘆「像是韓式烤肉時必配的生菜般」絕配:「雖然沒有特別跟他提及需求,但他的確給了這方面的回饋,收到檔案時我覺得真的是找對人了。」
細究〈NOAH〉的曲名,不僅代表聖經故事「諾亞方舟」的諾亞,也包含將 OHAN 名字重新調度的趣味。透過這首歌,他用更殘酷的角度重新詮釋了「諾亞方舟」的故事,也像是在重新整理自己、記錄自己的變化。從合作對象看,這首歌好似一場交接儀式,不只關於 I Mean Us 主唱的位置,也鏈接起他的個人世界觀與樂團的招牌風格。
近期到韓國旅行的 OHAN 剪去了招牌長髮,他預告接下來將投入 I Mean Us 的新歌及個人專輯製作。而章羣則以專職派對 DJ 身份,在地下場景,並暗示之後會透過「全新身份」推出作品。願這台諾亞方舟,順利帶領兩位創作人航向各自下一站,把所有過去的爛事拋到星際之外。以下為 Blow 吹音樂與 OHAN、章羣的線上短訪:
吹:兩位怎麼會合作,作為 I Mean Us(以下簡稱 IMU)前後任主唱,你們之間難道沒有嫌隙嗎(愛開玩笑)?
章:什麼?!OHAN 是新主唱?!(愛開玩笑)
OHAN:說到牛肉的部分,就要從去年⋯⋯(愛開玩笑)
吹:笑死。OHAN 加入 IMU 多久了?目前有找到融入樂團的自我定位了嗎?
OHAN:我是從 2022 年 3 月加入 IMU 的,回頭看居然已經一年了(汗)。
首先,團員們都對我很好、很照顧我(我寫這個的時候他們並不在我旁邊,是真心的),不過定位的部分,可能還是得做出新歌才會慢慢找到。自己做音樂習慣了,其實還不太習慣這種創作模式,加上我自己顧慮太多,常常有些想法完成後就會覺得「啊,這跟 IMU 也太不符合了吧」。
我自己以前也是 IMU 的樂迷,跟這群我曾經在舞台下帶著發亮的眼睛看著的人,一起經營這一切,我的個性就是會不由自主的顧慮。最近有試著放下一些,試著用享受的方式去面對。NewJeans 的製作人閔熙珍說「享受的人是無敵的」,我正在努力往這個方向前進。
吹:好奇章羣在和 OHAN 本人相處後,再聽 OHAN 的創作有發現什麼連貫或反差的特質?
章:跟 OHAN 相處時,覺得他是個有禮貌、內斂、還沒有被社會荼毒(?)的小酷孩,也在現場感受過他演出的能量,是非常熱情奔放的;所以他的創作對我來就如同他為人一般地收放自如。
吹:作為 IMU 卸任主唱,章羣可以給 OHAN 一些在樂團裡的生存建議嗎?
章:我感覺 OHAN 已經適應得很好了,他的氣質也跟 IMU 很相符,繼續放心做自己吧!
吹:OHAN 新歌〈NOAH〉找章羣合作,兩位各自負責創作了什麼部分?太空感的編曲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嗎?
章:OHAN 先給我他做好的版本,當時整首架構已經很完整了,聽感上活潑直接、輕鬆又奔放,有靈感後便著手開始點綴合適的氛圍和音色;主要加入了合成器、電子鼓 beat、以及一些女聲 sample。
對我來說,每做一首新歌都是探索自己器材的過程,就像在音樂宇宙裡進行星際探險;當聽到副歌最後一句「It’s now waiting for our rocket to come.」用一個非常搖滾的態度唱出,就覺得整個副歌非常適合用肥厚的類比 Arpeggiator(琵音器)音色去烘托,我想這就是聽起來有太空感的緣由。
OHAN:除了詞曲之外,還有吉他、Bass、鼓組 samples 和部分合成器的編曲和錄音。製作這首歌時,初衷在於它是《夢遊者國度》專輯的延續,以及下張專輯的前導,而第一張專輯最後一曲〈願你同在 Wish You Were Here〉,就是偏向太空感的編曲。在給章羣之前,我已經先大致抓出形狀,其餘則是讓他發揮,本來擔心會不會讓他感覺綁手綁腳,但他給出很多跳脫原先框架的東西,像是電子鼓和女聲取樣,像是韓式烤肉時必配的生菜一樣,絕配!
吹:單曲名稱叫〈NOAH〉,有「諾亞」之意,也是 OHAN 名字重拼的結果,這兩件事情有連結嗎?
我本身是符號迷、推理迷,而 OHAN 本身就是一個符號,它寫成韓文「오한」有惡寒之意,跟我的音樂風格很搭。歌曲完成後,在取名時苦惱了很久,想到了逃脫遊戲裡很常使用的易位構詞(anagram),在幾個失敗的嘗試後,用 OHAN 重新排列得到了「NOAH」,馬上聯想到聖經裡諾亞建造方舟的故事。
這個名字的出現,讓我想到〈NOAH〉可以是這則聖經故事的另一種詮釋。也許諾亞並非受上帝派遣建造方舟躲避大洪水,而是因為這個世界太爛,他決心將這個爛世界留給自以為是的上帝,自己則帶著家人及各一對的動物們搭乘方舟離開,以建造只屬於他們的新世界。就如同《德米安:傍徨少年時》一書裡,德米安對〈該隱與亞伯〉的再詮釋一樣。
我常有種現在的世界不太允許悲傷存在的感覺,有股需要用 Chill 來逃離悲傷跟壓力的氛圍,我賦予〈NOAH〉的意義是「對社會上所給予的視線比個大大的中指,只要在一起,就連難過、悲傷的時刻,我們也能盡情享受」。用 Chill 逃避就像次貸危機,只不過是將悲傷不斷往後延伸和增加利息,直視、擁抱它才能真正等到黎明到來。
整首歌還有許多「符號」,像是「六月過了,二月很快又會到來」,這句的六月和二月分別為,代表戰敗的 1832 年六月革命,以及戰勝的 1848 年二月革命,對文字和符號有興趣的人們可以研究一下其他符號。
吹:聽這首歌會聯想到一些 K-indie 的聲響,不只是因為韓文,還有音色節奏上的某種冷酷躁動,你怎麼解讀這種聽感?
OHAN:製作這首歌時,雖然設定上是第一張專輯的延伸,但我希望它要是第一張專輯沒有出現過的速度和色彩,又必須仍然保持我深受英式搖滾和 K-Indie 影響的特色。
第一張專輯用色彩來形容的話,大多偏深色為主。雖然我自己過去的音樂都只適合夜晚,但這次在設計上,因為主題是一首不分你我的歌曲,我更希望它能夠傾向早晚都適合,所以拉高了速度感,合成器音色也多了一些 techno 感的選擇,顏色也變得比較接近冷色系,我想是因為這樣才出現冷酷的感覺。
吹:混合韓文與中文演唱,沒有歌詞乍聽其實不容易辨識,這是故意的設計嗎?OHAN 為什麼會想把韓文、中文混合寫?
對我來說英文像是流線型的文字,很平柔滑順,中文則是有稜有角的正方形,韓文介於兩者中間。
如果去看 K-Pop 的歌詞,他們有許多英韓混合的歌詞,韓文有很多以韓文字拼音的英文外來文,我想是因為這點韓國人開始將韓英混合,以增加大眾性與銷售賣點。但其實韓文裡頭有許多的漢字,比起英文,跟中文詞混合時,更能把韓文特有的感性發揮出來。
如果對韓國老歌有興趣的人,會發現金光石(김광석)、李文世(이문세)、Deul Guk Hwa(들국화)、柳在夏(유재하)那個時期的歌詞,用場所、物件和時間來寫作時很細膩,像詩一樣。那種類似詩詞的感性,在現今的 K-Pop 裡很難看見;而台灣現在的音樂也如此,追求速食而捨棄個性和感性,不太像是我所喜愛的音樂取向。
再來是第一張專輯發行時,我已經當過華語獨立音樂第一位用韓文作詞的人了,新歌就想做點更有挑戰性的事。當第一個總是比較帥,雖然孤單了一些。
吹:為什麼想另外推出純器樂版?
OHAN:我跟章羣編得很好聽,想讓大家也仔細聽聽看樂器在幹嘛。
吹:最後請兩位聊聊最近各自的計畫?接下來還會有新的合作出現嗎?
章:目前在音樂方面專職派對 DJ,在台灣各種別具特色的地下場景放送各種好聽又好跳的舞曲。近年深度聆聽各種風格的電子樂略有心得,正在研究學習,期待製作帶有個人特色的歌曲當中,近期將會以全新身份推出作品,敬請期待!
OHAN:接下來要著手 IMU 的新歌,也會一邊製作自己的第二張專輯。三月來韓國一個月的旅行,認識了一些很有才華的音樂人,我自己的起許是,第二張專輯可以跟更多韓國有才華的音樂人合作,也許 mixing 和 mastering 也可以跟韓國的 engineer 合作。第一張專輯合作的 Sunday Moon 也保持很緊密的聯繫,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也許之後還會有合作。未來如果有機會來韓國度假錄音那就更有趣了。
照片提供/OHAN、章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