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25・吹專訪

【吹專訪】邊走邊唱到台灣——黃耀明:不能夠讓這個壞的時代,拿走我們尋找快樂的力量。

相隔 2018 年的「明曲晚唱」四年,黃耀明宣布要在 2023 年一月初,到台灣開演唱會(台北兩場高雄一場)。他說,《黃耀明邊走邊唱》的巡演規模並非過去那種在香港大秀,身處 livehouse 會更專注在音樂上;樂手組成包括「一半的拜金小姐」李端嫻,搭擋「一半的絕命青年」吉他手 Soni——兩位活躍於不同年代的香港女性音樂人,如今都移居到台灣來了。

在專場資訊公佈前、台灣入境還需要隔離七天的時候,明哥曾悄悄來台旅遊、拜訪朋友。直到 9 月中驚喜現身陳珊妮的高雄演唱會獻花,才曝光行程。隨後陸續在全台各地的唱片行、書店、景點打卡,手舉拍謝少年、老王樂隊、大竹研的專輯拍照,今年剛滿 60 歲的「明哥」,社群活潑地像個充滿好奇心的少年。

黃耀明在台中的老頭唱片行。(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從八零年代組達明一派,到九零年代後發行個人專輯,黃耀明持續為香港流行音樂注入獨樹一幟的情慾性與文學性,並在音樂作品、個人行動中實踐著社會關懷。儘管已是活傳奇,可與明哥聊過天的人都知道,他真實的為人率性瀟灑,談吐不見倨傲姿態,總是樂於分享所知所學、和藹且親切。

他說,這次巡演台灣,完售唱、兩百個人也唱。上回「明哥晚唱」作了些 cover,這次「邊走邊唱」的歌單主排自己的歌;明哥透露會特別唱一首台語歌,當作給台灣聽眾的驚喜:「我覺得有些老台語歌的旋律很好聽,我的前世可能是很喜歡聽台語歌的人吧?台語老歌聽起來很像日本的演歌,而演歌也很像歐洲的老民謠,這些歌都很容易吸引我。」

明哥台灣行

黃耀明喜歡台灣,自 1990 年出演古裝鬼片《阿嬰》、1994 年發行第一張國語專輯《明明不是天使》,便與台灣有越來越多的連結。今年入境台灣是他過去三十年來待最久的一次,安排大量行程、獨自跑遍全台。先是住進桃園朋友家,後來又去墾丁、高雄、台中,看台灣看得更深了。他笑說:「因為以前沒有 Google,現在有 Google 了,就敢一個人到處去。」

他羨慕台灣有郊外,因為香港沒有鄉間,想到哪裡開車一小時就到。2008 年〈廣深公路〉唱回家見愛人的故事,記錄的其實是那幾年常搭車從香港、深圳到廣州工作的奇妙心情:「我是很開心的那時候,以爲很美好。真的是一小時生活圈,香港跟大陸一小時就到了,你就可以去另一個環境跟城市,看到很多郊外。對我這個城市人是很羨慕的,所以寫了那首歌。」

黃耀明在西門町叁陸伍貳港式冰室。(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在台灣,他會特別換乘火車、公車、客運回住處,自嘲講起來有點怪,「但香港有很多我們的同行,是十多年沒有坐過地鐵的,公車都沒有坐。」他提醒自己不能離群眾太遠,因此養成搭大眾運輸的習慣:「告訴你一個很好笑的事情,今年我剛過 60 歲嘛,我就有一張卡可以做什麼公眾交通都兩塊(港幣),哈哈哈。」

如今有許多香港人試圖移居到台灣,明哥這趟「圍爐取暖」見朋友的名單於是列地很長。「有一些人覺得香港已經不是他們以前認識的香港,台灣雖然陌生但沒那麼壓抑。」明哥說,這些香港人嘗試在台灣開店、展開新生活,有些順利找到工作了,有些還在等移居程序,有些不那麼幸運的,就轉往其他國家找機會。

但也有人來不及見到。

最遺憾的是沒有見到李怡先生,你有聽說過他嗎?這個你可以寫,我不管了。中秋節那個晚上,我跟朋友有走過他家外面。我當下不知道,是朋友問我說要不要上去打招呼,我說不要啦,已經 10 點、11 點那麼晚不要吵老人家,我們改天再去吧。但是改天就變成沒有了,那就是我的遺憾了。當我想再探訪他的時候,他已經住在醫院,不能去探了,幾天後就過世了。那是我最大的遺憾。雖然我們不是很熟的朋友,但是我們見過很多面,他也來看過我的演唱會,也有共同朋友互相問候約吃飯。但是那個禮拜最後沒見到他,是蠻遺憾的。」

明哥自己倒沒有移居的打算,但仍希望透過巡迴見見海外的朋友與粉絲。「我在香港還有關心的人,要陪伴他們,我還是會去世界不同的地方見朋友、粉絲。像這次演出有些人看不到,就問我為什麼香港不開(演唱會)啊?我就一直找不到場地啊,哈哈哈,所以我先做外面,希望可以回到香港繼續做演出。」

除了台灣,「邊走邊唱」尚包含歐洲、美加的演出計畫。2020 年後,香港移民潮湧,光英國就有超過十五萬名香港人移居,他身邊的朋友也四散各國各區,沒想到自己突然就可以「世界巡迴」了。「這是一個很好笑、很 ironic 的事情,以前很想出去巡迴,現在終於可以了。以前外面的粉絲不夠,現在已經粉絲夠了。真諷刺。」

黃耀明與絕命青年在台中 Legacy 合影,背景是何韻詩的演出海報。(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開闊心境,邊走邊唱

這趟「邊走邊唱」巡迴名稱來自 1993 年發行的同名單曲;由林夕作詞、受傷痕文學《苦戀》啟發,〈邊走邊唱〉是他心裡的「song of exile」(放逐者之歌)。近三十年後當成標題,一方面表達巡迴之意,一方面也在說「let’s wait and see」,現在還不是最後,讓我們一起看看未來會怎麼樣吧。

那首歌的內容是苦澀的,他的心境卻是開闊的。「也只能夠這樣子(開闊)才能活下去,面對這麼壞的時代,你只能夠用幽默感去面對。我經常這樣說,我們不能夠讓這個壞的時代,拿走我們尋找快樂的力量。他們想要你終日哭哭啼啼、不開心,我們就要努力找方法讓自己開心,苦中一定要做樂。」

繪製演唱會海報插圖的是漫畫家黎達達榮。他了解明哥的音樂,當時聽到標題就聯想到塔羅牌的「愚者」(the fool),一張沒有編號,代表著「天真、自由、無拘無束」的牌。

「我沒有玩塔羅牌,我隨便他想作什麼,他畫好後生了一大段文字給我,告訴我這張卡是什麼意思。」明哥說:「後來我叫他加一點小東西,空中有一尊小王子的玫瑰,因為我有一首歌叫做〈小王子〉。」

邊走邊唱演唱會海報(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演唱會開賣前,好朋友兼資深鐵粉陳珊妮在社群上力推演出,他看了很感動,突然想到她的那首〈成為一個厲害的普通人〉也唱到「我要成為小王子的一朵玫瑰」,不禁直呼:「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有聯繫,好奇怪。」

更巧的是,黃耀明在 9 月陳珊妮演唱會驚喜登台獻花時,送的也是玫瑰花。「我沒有想到那首歌詞,但送給公主一定要送玫瑰。我覺得她一直都很關心我、支持我,雖然我們不完全是同樣的風格,但在人生路或音樂路上面重疊很多次,對藝術、人生、社會的看法讓我們經常碰到。她也很支持我的音樂,我很也很喜歡她、很愛她。她一直堅持做別人沒有做的事情,所以我也應該要支持她,這次演唱會野心規模特別大,一定要去捧場。」

2022 年明哥來台灣,悄悄在陳珊妮的高雄場演唱會登台獻花。(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他回憶,1994 年自己到台灣發第一張國語專輯時,陳珊妮也剛好推出自己的第一張專輯,此後他在香港跟李端嫻,就特別留意這位女生。世紀末創立廠牌「人山人海」後,能為她們倆組成的拜金小姐,在香港做演出、發行、推廣,感到與有榮焉。

2000 年,黃耀明在陳珊妮的《完美的呻吟》裡幫腔〈電車上的情侶〉(整張專輯與香港電子組合 Minimal 合作),陳珊妮則在黃耀明的《光天化日》裡寫了一首〈深藍色〉。後來「人山人海」有許多製作案都會跟她邀歌,緊密交流至今,連她今年的新專輯《調教》,也是由「人山人海」的蔡德才作全編曲。

香港音樂廠牌「人山人海」

「人山人海」發源於 1997 年,黃耀明受邀於香港藝術節中演出。宣傳上雖說是黃耀明的演唱會,實際上卻是在 1500 人的場地,結合劇場形式的表演。他隨口提了「人山人海」四個字當主題,想歌單時卻發覺,唱其他人的歌都很興奮,要唱自己的歌很悶,最後就決定全部作翻唱。

「人山人海音樂會」的演出歌單包含:鄧麗君、鄭秀文、梅艷芳、顧嘉煇等人的作品,加上一首自己新寫的〈人山人海〉;搭擋藝術團體「進念二十面體」協助編排,整個演唱會主題最後發展成關於香港流行文化的劇場大秀。在當年的訪問中,明哥提到音樂會有個副標題叫「The Good, The Bad, The Ugly」,流行文化裡不會只有好的,那些壞的、醜的,也都應該被放進來。

「人山人海音樂會」完售四場,共六千張票,藝術節很開心,「但買票來的人不知道,我不唱自己的歌。我們沒有說,反正就賣完了哈哈哈,來看就嚇了一跳。他們沒有抱怨,很 shock 但很喜歡。1997 年的時候很少人做這件事情。」

1997 年 5 月 31 日香港回歸前一個月,他們又將演出搬到紅館,再開兩場重新編排的「人山人海音樂會」,同樣叫好叫座,參與的音樂人、劇場人就討論,何不成立一間公司,繼續做黃耀明的專輯跟演出,於是「人山人海」工作室就此成立。旗下包括:黃耀明、蔡德才、梁基爵、李端嫻、亞里安等,獨樹一幟的音樂人。

「一開始沒有什麼鴻圖大計,蔡德才當時還是 part time,白天當律師,下班做我的專輯;梁基爵也還是學生,讀音樂。」黃耀明說,只是演唱會上的改編成果有目共睹,吸引大家開始邀請製作,從彭羚的《一枝花》專輯製作案開始,索性發展成 production house。

1997 年 5 月 31 日香港回歸前一個月的「人山人海音樂會」海報(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許茹芸、蘇慧倫、莫文蔚,都曾與「人山人海」合作歌曲或專輯。明哥說,當時有開心也有苦楚,1998、99 年他與原唱片公司拆夥,媽媽也生病了,轉往幕後製作,直到 2000 年換了唱片公司才復出發行《光天化日》。專輯裡的〈罅隙〉備受鍾愛,歷經陳珊妮、岑寧兒翻唱,也曾脫胎成盧凱彤的〈完整〉,二十年過去再聽也毫不過時。

這是「人山人海」的才華證明,兩千年初身處獨立跟主流間,作為香港樂壇的奇花異數、自在盛開,折衷主義的電子實驗風格,無拘無束。「人山人海」後來除了幫線上歌手製作音樂也簽藝人,發行普普樂團、at17 等等獨立創作。和王雙駿、蔡一智組成的 Double C Music Group,可說是同期崛起的香港音樂製作單位。

回春的香港流行文化

回望人山人海的出現,明哥認為那是一個奇怪的時代,2000 年初,整個唱片行業開始沒落,MP3 與點對點下載平台,擊落實體專輯銷售。人山人海跟 Double C 偏偏在這時候發展起來,香港獨立音樂場景也重新變得有趣,陸續出現 My Little Airport、PixelToy、The Pancakes 等獨立樂團。

在這一波之前,類似獨立創作的風潮得追溯到八零年代末,梅艷芳、張國榮、譚詠麟正輝煌的時候,香港流行市場也出現了達明一派、Beyond、Raidas 等樂隊。彼時 Raidas 和達明一派同期出道,又同樣是男子雙人組,因此常被媒體拿來比較;明哥開玩笑說,林夕最早其實是幫 Raidas 寫歌詞的,所以他原本屬於達明一派的「假想敵」陣營。

2022 年是香港流行文化市場回春的一年,電影票房相當驚人,前有破億紀錄的《明日戰記》、《飯戲攻心》,近期則有《正義迴廊》在無大明星的加持下,因「司法正義」題材吸引香港觀眾進場,賣破 2000 萬港幣(近 8000 萬台幣)。

而樂壇這塊,除了大紅的偶像團體 MIRRIOR,作獨立音樂的 Serrini 與王菀之共演演唱會完售四場,每場 7000 人,同時也在預售她跟饒舌歌手 Tyson Yoshi 合作的「元宇宙X現場演唱會」,可見一斑。

「你可以說有本土意識在後面推動。因為這些音樂人跟電影人,他們在自覺與不自覺間,散發了很本土的、很香港本色的意識出來。有些人故意把這個變成賣點,有些人比較含蓄,暗示這是本土的香港電影、音樂。」

明哥推測,現在香港社會似乎呈現出一種,想幫助正在努力中的香港青年的心情,並投射在流行文化上,所以會中意 MIRROR 在選秀節目裡的奮鬥故事,把自己代入〈Warrior〉歌詞裡的「逆境重生」情境,或者將 Dear Jane 的〈銀河修理員〉的「修修補補亂世中」貼在社群簽名檔上。

明曲晚唱,拓展邊界

明哥上一次來台灣演出是四年前的「明曲晚唱」。編制僅有他與樂手蔡德才,表演能量仍極富渲染力。在 The Wall 擠滿人群的空間裡,他唱了影響自己的歌、表達同志情慾的歌、喜歡的台語歌、記錄時代的歌。

2018 年,台灣也恰好處於地方選舉前的混濁氣氛裡,同志婚姻公投更激起劇烈的社會衝突;演出前一個月,原訂嘉賓盧凱彤於香港逝世,他在最後連唱了好幾首盧凱彤喜歡的歌曲,傾吐紀念與思念:「就用音樂記得她,她寫的文字、她的吉他和音樂,都在我們之中。」

明哥說,那時候排巡迴是因為在香港悶壞了,渴望演出連結外面的世界,也嘗試在香港做搶耳博覽(Ear Hub)邀請國際音樂產業人交流。四年後再度來台,他希望來看的不只有香港人,也有台灣人,甚至能因此跟台灣年輕的 musician 有更多互動。

2018 明曲晚唱在台北 The Wall,現場擠滿觀眾。(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回憶九零年代離開達明一派,第一個簽他的是羅大佑的公司,從此有機會接觸到更多台灣音樂人,在李雨寰的個人專輯中合唱。「雖然我現在已經 60 歲,但我還是想跟不同的人合作,重新發現新觀眾。」

直到現在他依然會觀察新一代的藝人,譬如:HUSH、Years & Years、Lil Nas X,如何挾著華麗裝扮彰顯酷兒元素,在世界各地放異彩。雖然有時仍會出現質疑的聲音,論點好似批評同志遊行的裸露造型會模糊遊行焦點。

「我們以前也走過類似的路,有些人會覺得你很奇怪,會罵你:『其實不需要(做裝扮)啊,唱歌已經可以,所以不需要做那些事情,讓焦點模糊。』有些時候我會不甘心,我們的世界還是覺得,做事情很自然就好,幹嘛要做異端,但是藝術有時候就是要推到極端才有趣。我承認藝術可以很純粹,但是你也需要有空間做極端的事,不然你達不到新的境界。」

沒有人曾經做過,界線就不會被推遠。華人文化受儒家思想箝制,表演形式普遍保守,即使是張國榮,剛出道也打安全牌,以翩翩美公子的形象走闖,直到九零年代復出歌壇,造型跟音樂才真的豁出去。明哥說:「我就是衝著(八零年代)樂壇為什麼那麼保守,為什麼寫歌沒有人談不一樣的事情,所以才寫〈禁色〉〈忘記他是她〉這些歌。」

2018 明曲晚唱在台北 The Wall,明哥登台演唱多首經典。(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有人笑我是很「濫交」的人

達明一派與黃耀明的音樂,特別出彩的原因不只因為題材觸及情慾,也包括他如何用音樂性的傳遞情慾。「那種壓抑那種恐怖那種開闊那種色情,不一定要講出來,但能用音樂彈出來。我相信是這樣,你可以留多一點白給音樂製作表現,我們太多想說的都直接說出來,卻不留給音樂家去演奏出來。」

許多人聽到達明一派就會自動聯想到 Pet Shop Boys 或電子音樂,但他們的風格遠不止於此。〈天花亂墜〉作拉丁舞曲;〈十個救火少青年〉在政治寓言主題後是加勒比海雷鬼風;〈你還愛我嗎?〉帶有非洲的打擊律動。細聽他的作曲源於民謠脈絡,歌聲永保世紀末的華麗頹美,然而音樂性能包容宇宙萬物;影迷如他,也經常從電影取材。

代表作〈春光乍洩〉嘗試探戈,和王家衛的同名電影經常連結,實際上比電影發表更早,且靈感來自安東尼奧尼的《春光乍現》(Blow-Up),以及李察林克雷特的《愛在黎明破曉時》(Before Sunrise)。餘下案例還有:是枝裕和的《下一站天國》、法斯賓達的《愛比死更冷》、尼爾喬丹的《我們不是天使》⋯⋯。

事實上《邊走邊唱》亦是一套陳凱歌的舊電影,但他並沒有真的看過。2018 年,「明曲晚唱」現場版的〈邊走邊唱〉,他的歌聲與蔡德才的手風琴,在奇行凶詭的電子聲響間穿梭,好似在回應世道險惡;無論長到幾歲,他仍在試著在流行音樂裡超越流行音樂。

明哥自嘲:「有人笑我是很『濫交』的人,很貪心,什麼音樂都喜歡。在九零年代,很流行所謂的 World Music,把不同的民族音樂放在流行音樂裡。現在有人會控訴那是文化挪用,不是來自那個文化卻挪用他們的 style,但九零年代我沒有那些概念。像 Peter Gabriel 做 Real World 的廠牌,把所有的民族音樂都混在一起玩,我覺得很有趣,我們的音樂也是喜歡聽什麼就放在裡面,透過這個過程學。」

混合什麼風格,他都期望能做出特別的、絕無僅有的。問他會不會想寫香港移民的故事,他說現在太多人在寫,如果要碰就要找到新的角度。再探問他何時出新專輯,他則回:「一定會有,但可能先不斷做單曲跟 EP。我本來野心很大,想在聖誕節前出版一首新歌,但因為痛風搞得我很不舒服,就不要強逼自己太厲害。」

今年 6 月 16 日,黃耀明滿 60 歲生日在社群上搭配這張照片發文:「願我們一起長大的,越夜越美麗⋯⋯」(照片取自黃耀明粉絲專頁)

痛風從他年輕時就開始有的,可能來自於遺傳,隨著年紀加劇,嚴重時會影響到唱歌、走位、彩排,需要注意日常飲食裡的普林含量。歲月讓身體變脆弱,這是物理,但他的心更自由,還想做音樂、登台、到處走走,把該說的話說出來。2022 年,當 Elton John、坂本龍一紛紛公布告別演出,我想我們應當珍惜還在邊走邊唱、同樣傳奇的黃耀明。

《黃耀明邊走邊唱》台灣巡迴購票:

1/1 台北 Legacy
1/2 台北 Legacy 加場
1/7 高雄 LIVE WAREHOUSE

(作者按:為了訪問,反覆重聽明哥的《光天化日》與陳珊妮編的黃耀明精選歌單,驚艷不已。若對明哥的作品上不熟悉,不妨從該份歌單開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