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21・音樂節|現場

Disco如何影響流行音樂? 聽資深樂評人袁永興怎麼說

由高雄流行音樂中心舉辦的系列講座 —— 高流系:超營養學分 VOL.3-達人導聆在一個濕黏悶熱的三月平日午後展開。

在 ABBA 的〈Dancing Queen〉、Daft Punk〈Get Lucky〉Blondie〈Heart of Glass〉背景音樂中,觀眾魚貫入座,一身亮片靓裝的資深廣播人袁永興登場,從歷史到編曲再到社會影響,帶來兩小時滿滿的 Disco(迪斯可)音樂分享。

袁永興從自身經驗說起,迪斯可盛行的 1970 年代,正巧是他的童年,也是台灣校園民歌風行之時,暗暗有種情慾橫流 vs 純樸的勢頭。

搭配著絢爛非常、宛若舞池水晶球的簡報,他引導大家一邊欣賞音樂,一邊看著當時的演出影像,揣想當年,同時也適時補充音樂人的小故事。

第一段從迪斯可的 DNA 切入。整理了幾大特色包括:
・源自夜生活場景的美國次文化。
・多半為四四拍。
・當時還是新興科技的合成器。
・福音藍調的和聲。
・電吉他。

既是搖滾樂的黃金時期,也是 Singer-songwriter 各領風騷之時,七O年代許多新興樂風誕生,而迪斯可可以說是各種風格的匯流集大成。

迪斯可架構簡單,但是大膽開發和弦進行的流暢跟多樣性,運用管樂組跟絃樂組堆疊增添層次,也培養起一系列遊走於表演跟錄音室之間的優秀樂手。

他隨後分別以 Stevie Wonder〈Sir Duke〉、Silver Convention〈Fly Robin Fly〉和 Sister Sledge〈We are Family〉為例,說明弦樂組、管樂組和人聲各自在 Disco 中扮演的角色以及魅力。

而隨著越戰結束,尼克森被罷免,在時代的分水嶺出現了新的娛樂選項,電視從黑白畫面逐漸彩色,讓妝髮、造型、等明星生產線工業更加蓬勃。這些都跟迪斯可文化有許多交集。

說起自己的地下舞廳經驗,袁永興還順勢起身,讓大家見識了身上一撥就可以變身亮金色的小小機關,笑說應該建議高流在講座結束後直接原地辦個舞會,大家的感受或許會更深刻。

他接著連續介紹了多位迪斯可代表音樂人,從 ABBA 到迪斯可舞后 Donna Summer,原本民謠輕柔走向的 Bee Gees,在 1975 年之後,也受 Disco 影響,唱起富有節奏感的舞曲。

而 1977 年的經典電影《周末夜狂熱》,除了將迪斯可風潮推至頂峰,其中一首改編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 Disco 版,也意外讓貝多芬登上單曲排行榜。

去年上映,女神卡卡主演的電影《Gucci:豪門謀殺案》,也有使用這首歌當配樂。

迪斯可的熱潮,甚至打破以往電台引領流行的情況。很多歌曲是在夜店舞廳紅了以後,才由聽眾反映到電台點播。迪斯可歌曲在製作上,也會把高頻調大,讓歌曲在 AM 電台更有穿透力。

再來談到迪斯可的社會文化影響力。像是燈光音響設備的提升、DJ 放歌變成一個職業,舞蹈、時尚、藥物濫用乃至性解放,都與迪斯可有關。又或是迪斯可音樂引發的正反論戰,在大聯盟球場舉辦了搖滾樂迷焚燒 Disco 唱片的活動。

在那之後迪斯可迅速消退,進入後迪斯可時期:開始有音樂人嘗試轉向,跟搖滾或是放克、R&B 等其他樂風結合,例如像是 Blondie 或是庾澄慶也很喜歡的 Earth, Wind & Fire(球風火合唱團)。

末了,袁永興強調 Disco 對音樂產業與舞曲文化的關鍵影響,就是取樣(sampling)。迪斯可是很多舞曲的養分來源,而取樣就是提取養分,有時可能是很隱諱的。

從 1978 年,Gloria Gaynor 的〈I will survive〉的間奏,重新在 1991 年被使用,再到 2001 年 Robbie Williams〈Supreme〉取樣,二、三十年的時空跨度,也間接證明了迪斯可的歷久不衰。

深入淺出,輔以許多時代趣談的講座進行到最後,也開放現場提問,有觀眾問這些能寫能唱的七O年代歌手,對現在的音樂人有甚麼影響?

袁永興回答,在華語音樂圈不太明顯,但在西洋歌曲,像是瑪丹娜和碧昂絲多少受到 Donna Summer 的啟發,而 Bruno Mars 的 MV 裡會看到樂手會跟主唱一起跳舞,這些都是當時流傳下來的特色。「迪斯可留下的,其實就是一個精神,想盡辦法跟人不一樣的,美的獨特性。」

也有人問:「關於取樣,音樂人是否是希望能被聽出來的?而取樣是否會被正面看待還是負面?」

袁永興再答:「創作者或許是希望經典能重現,但又不希望只是翻唱,所以以取樣做成像是彩蛋的形式。如果沒聽過當初那首老歌的年輕人聽到,或許可以誘使他去聽被取樣的歌曲。」

以水果的嫁接比喻,在合法授權的情況下,他對取樣樂見其成,認為手法各有不同。像是蛋堡的〈鄉愁〉,取樣了蘭花草,而蘭花草當初是改編自胡適的詩,這樣一路溯源也是聽音樂的樂趣。

(照片由「高雄流行音樂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