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寧兒坐在我的對面。
她講話聲音柔柔的,如同她唱歌般的舒坦。
她看起來還像個學生,她寫的歌醞含哲理,她緩緩頗析自己很有邏輯,她的名字還沒正式被廣受討論,然而她的音樂履歷已頗豐沛,在兩岸三地。
「沒故事的人」,岑寧兒寫的歌,寫的是她在城市與城市之間浮沈,看周圍人們群掩蓋空虛,寂寞偷生。
我和岑寧兒先從李宗盛聊起。他改變了岑寧兒的音樂旅程。
2005年,岑寧兒在加拿大唸完書,回到香港,經由別人的介紹,飛去北京,參與音樂劇「電影之歌」的幕後工作。
李宗盛當時擔任這齣音樂劇的音樂總監,他聽了岑寧兒的聲音,分派她擔任聲音指導的任務。
音樂劇結束後,李宗盛問岑寧兒的下一步是什麼?「當時的我,就只是一個會唱歌的人。不會樂器,不會創作,大哥當時問我,我是想當一個音樂的愛好者(Lover )還是音樂的創作人(Maker)?我想要成為表演者,還是音樂人?我選擇了後者。」
音樂的思緒被啟發,接下來岑寧兒面對的是在北京磨鍊自修,而且一待就是四年。「沒有人特別教我什麼,沒有人叫我要做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寫些什麼,那時候大部份時間是孤單的,我深刻瞭解,創作訓練只能靠自己,如果浪費了時間,沒有人會替你覺得可惜。」
就在似懂非懂,從零開始的探索之中,岑寧兒開始寫歌。「大哥對我最大的影響,就是讓我清楚對音樂的價值觀,以及我想透過音樂傳達的訊息。以前我唱歌只有技巧,可能就是好聽而已,現在我藉由創作說故事,多了畫面的連結。」李宗盛的要求出了名,岑寧兒的感受如何?她淡淡說著:「大哥不只對別人嚴格,他對自己也是。」
岑寧兒的父親是岑建勳,母親是劉天蘭,在香港娛樂圈頗有名,岑寧兒被問到父母親,笑著說:「他們都很支持我,但我只希望他們不要給我太多的幫助就好。」事實上,如果不提,岑寧兒不會特別聊到家庭,她一步步踏根基,跟父母親沒什麼關係。她在音樂圈建立的人脈,靠的是自己累積的實力。
在北京四年過去,岑寧兒回到香港,展開另一段音樂之旅。她學生時期參加合唱團,維持友誼至今,有一回,香港的電台辦了一個活動,岑寧兒和這票朋友一起去演出,另外受邀的表演者還有陳奕迅。陳奕迅對於這個合唱團體印象深刻,後來他辦巡迴演唱會,就邀他們擔任合音,岑寧兒不僅是其中的合音之一,也幫陳奕迅寫了那首溫馨的「BABY SONG」。「其實我大部份的創作都是很個人的,Eason 那時候跟我邀歌,我想了想,這首是最適合的,它剛好符合了一個當爸爸的心聲。」
陳奕迅演唱會巡迴了兩年,岑寧兒也從這個機會,開始了她的合音生涯。方大同、林憶蓮、蔡健雅的演唱會上,她都站在舞台後端擔任重要的配角身分,這對嗓音佳,演唱經驗豐富的她而言,並非難事。「可以唱歌,是很舒服的事,我也因為這些優秀歌手的成就,體驗了這個世界,像是面對四萬人唱歌,或是去了各個不同的城市。」
對岑寧兒而言,當合音很快樂,幾年前她雖然決定要做音樂,但卻沒那麼確定要走到幕前,合音這樣的角色,完全符合她低調的性格,她如此分析:「唱合聲是很技術性的,甚至是機械性的,每個音要唱準唱對,沒有什麼自由度。但相對它是沒有壓力的,不會受到矚目,所以我一直沒打算放棄當合音。」
2010的夏天,岑寧兒來到台北,台北是她喜歡的城市,台北的音樂人和展演空間也讓她特別感受自由與開放。她當初得知 StreetVoice 的平台,就陸續發表創作歌曲,很快就得到肯定與認同,很多粉絲對於她磁性暖意的聲音印象深刻,而她抽象又帶哲理的創作意識,也獨數一格,她推出過的兩張EP,不論是整體的設計或是歌曲的意境,都彌漫人文藝術的氣息,如囈語般的低吟。
目前岑寧兒正在籌備她的首張個人專輯,這些日子以來,她已逐漸從小展演的舞台,建立益發熟練的個人演出經驗。她笑說,她第一次的個人演出是在香港舉行,當時她完全沒信心,雖然只是在校園的禮堂演出,但當時的她一直充滿疑問:「人家為什麼要來聽我唱歌?」上了台,她也終於瞭解站在舞台中央的主角感受了,「台下的每一雙眼睛都對著我而來,原來,被所有人盯著一個半小時是這樣的。」
「對生命的流動 我們都不如我們想像的主動 好像被推了一下 然後走一步再算一步/昨天和明天之間 讓人有一點不安 走 卻覺得一直在轉 回頭看 原來已有方向」這是岑寧兒譜寫的「 Moving on 」,有如她這些年的音樂旅程心情。一路走來,她步履或許有些忐忑,但心意始終篤定。這個獨特的女聲,正逐漸釋出光芒,正如這首歌最後的結語,「下一頁 已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