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7・雜吹

還在單曲循環回春丹的〈鮮花〉?18組必聽的中國樂團/音樂人推薦

近來回春丹造成轟動的〈鮮花〉大家都聽過了嗎?在中國樂團節目《樂隊的夏天 3》上,他們選擇挑戰演出這首彼時尚未公開的歌,而非大家已經耳熟能詳的曲目,沒想到竟一炮而紅,也讓更多台灣樂迷認識了「回春丹」這個名字。不只他們將參加台灣祭的消息引起樂迷暴動,連首次來台專場也創下秒殺的好成績。

除了回春丹,在疫情時代結束後,自去年開始就陸續有不少中國的樂團紛紛來台參加音樂祭或專場演出,包括惘聞、萬能青年旅店、橘子海、Schoolgirl Byebye、和平飯店等等,且往往都得到很好的迴響,人氣和實力皆不容小覷。以下這幾組中國知名的樂團、音樂人,從曲風到創作題材都相當多元,更不乏一些對樂壇影響深遠的重要人物,這當中你又認識哪些呢?

左小祖咒〈當我離開你的時候〉

「當你聽說我要離開家鄉的時候 親愛的人兒你不一定非哭不可」

左小祖咒與陳珊妮合作的〈當我離開你的時候〉,收錄在左小祖咒 2005 年的專輯《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中。兩人的聲音特色都很鮮明,整首歌曲以 Bossa Nova 為基底,在略帶異鄉情調的曲風上,唱著離開家鄉的句子。作為早期中國搖滾的重要人物之一,身兼藝術家身份的左小祖咒擅長在狀似冷靜的表達中融入諷刺,大膽挑戰主流審美,儘管時常被批評「唱歌走音」、「歌聲難聽」,卻成功詮釋了其前衛作品中的荒誕美感。

延伸聆聽:〈愛情的槍〉〈殺人劑〉

新褲子樂隊〈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

「我不要在失敗孤獨中死去 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裡」

在去年(2023)3 月時,一群中國年輕人在貴州的地鐵站大唱新褲子樂隊的〈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這首歌曲除了反映許多當代年輕人感到前途茫然的心聲,對成軍超過 25 年的新褲子樂隊來說,大概也是一路看著中國搖滾場景的變遷,才會感嘆:「你等在這文化的廢墟上 已沒人覺得你狂野」。

新褲子樂隊早期創作以流行龐克為主,之後受到 New Wave 影響,加入更多懷舊的 disco 元素。

延伸聆聽:〈你要跳舞嗎〉〈你都忘了你有多美〉

P.K.14〈她丟失了信仰〉

「國家正在發胖 她丟失了信仰」

P.K.14 吸納了 Post-Punk、New Wave 等風格,受歐美搖滾樂團影響至深,成為當時中國地下樂團中迸發的一股另類力量。

其歌曲是一則則充滿隱喻的政治寓言,尤其出過詩集的主唱楊海崧所寫的歌詞因此頗具詩意,如 2004 年的專輯《誰誰誰和誰誰誰》中收錄的〈她丟失了信仰〉就是其中一首經典。冷言暗示著國家與社會墮落的現況,唸唱歌詞的方式有些癲狂,反而進一步加深了警世氣息。

延伸聆聽:〈這輛紅色的列車〉〈燥眠夜〉

痛仰樂隊〈公路之歌〉

「一直往南方開 一直往南方開⋯⋯」

作為痛仰樂隊最知名的歌曲,〈公路之歌〉總是能在他們的演出現場掀起大合唱,反覆著的那句「一直往南方開」更是聽過一遍就會深深烙印在聽眾的腦海中。既是渴望逃離被綑縛的現況,也有追尋自由的意涵。由於中國幅員廣大,南北差異甚巨,基於對陌生環境的嚮往,南方、北方的意象也經常在音樂創作中出現。

痛仰樂隊前後風格轉變較大,早期更為硬核,2001 年的首張專輯《這是個問題》針對政治局勢表達強烈的批判,因此在 2017 年時遭到全面下架。

延伸聆聽:〈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國家的需要〉

二手玫瑰〈仙兒〉

「勸天勸地勸自己 忘山忘水我忘情人」

悠揚笛聲一響,綿延不斷的琵琶聲彷彿繚繞雲霧,在眾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庸碌入世的年代,〈仙兒〉飛身下凡打破世俗濾鏡,唱的是出多數人只敢在內心肖想的灑脫逍遙,亦有自我放逐、撒手不問人間事的醉生夢死。這首歌曲的另一版本〈渣兒(仙落南城版)〉,雖然詞曲大致相同,但迥異的編曲和演唱讓兩個版本呈現的情緒大相徑庭。

二手玫瑰的音樂和表演結合了東北二人轉的形式,從歌詞、唱腔到主唱的舞台造型無一不大膽浮誇,也難怪被稱為「中國最妖嬈的搖滾樂隊」。

延伸聆聽:〈允許部分藝術家先富起來〉〈命運〉

李志〈廣場〉

「如今這個廣場是我的墳墓 這個歌聲將來是你的輓歌」

〈廣場〉歌詞字字泣血,歌名更直指「六四事件」發生地「天安門廣場」,並大量採樣紀錄片《天安門》中的聲音,包括多位相關人士的敘述,以及中段民眾高呼「劊子手」、「救護車」和槍聲。這是一首敢於為六四事件發聲的歌曲,也讓歌手李志遭到中國當局以「行為不端」為由封殺。

李志從民謠路線出發,其創作一向不畏強權,勇於批判一些中國政治事件或體制,自 2019 年開始,李志的歌曲在中國被陸續下架,他的所有官方社群帳號也被註銷。(註:〈廣場〉目前在 YouTube 上沒有官方 MV 和音檔,以下影片將〈廣場〉結合關於六四事件的訪談片段和影像紀錄,設有年齡限制。)

延伸聆聽:〈人民不需要自由〉〈梵高先生〉

惘聞〈污水塘〉

〈污水塘〉收錄在惘聞 2008 年的專輯《IV》中,是一首純器樂曲目。作為專輯第一首,歌曲前段是大篇幅溫柔和緩的樂句,直到聲響漸次弱下去、以為就要到此為止時,中後段主吉他亮眼的音色才完全綻放,然而在整首歌曲的氣勢往上攀升之際,卻又迅速收斂,完成 6 分多鐘的起承轉合。

惘聞被廣泛認為是中國後搖滾的代表樂隊之一,在創作上勤耕不辍,成軍超過二十年以來,平均每一到兩年就發行一張專輯。

延伸聆聽:〈Rust Inside〉〈Lonely God〉

Carsick Cars〈志願的人〉

「他把財產都給捐了 他把老婆小孩都給捐了/然後他就戴上一頂小黃帽 他就成了志願的人」

Carsick Cars 的首張樂團同名專輯不乏一些隱約諷刺時政的作品,其中就包含這首〈志願的人〉,透過少少幾句歌詞和反覆的樂句,含蓄卻又引人深思。粗糙的聲音質地和噪音牆,成就了他們另類的創作風格。

除了在音樂上深受美國的 Sonic Youth 的影響,來自北京的 Carsick Cars 簡單且重複的歌詞也廣為人知,琅琅上口又足夠洗腦。

延伸聆聽:〈中南海〉〈廣場〉

萬能青年旅店〈殺死那個石家莊人〉

「如此生活三十年 直到大廈崩塌」

〈殺死那個石家莊人〉寫於 2006 年,收錄在萬能青年旅店 2010 年的樂團同名專輯中,被譽為中國最具代表性和影響力的搖滾歌曲之一。在憂傷前奏的鋪陳下,為時代變革下小人物的悲歌拉開序幕,單調、壓抑的生活日復一日,伴隨著越加磅礴的編曲和小號激昂的演奏,最後在殘酷現實中幻滅,亦有人稱這首歌是取材自石家莊的「靳如超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河北省共青團曾將此曲改編為「正能量」版本〈殺不死的石家莊人〉,以歌頌城市的進步取代原曲中的絕望。

延伸聆聽:〈秦皇島〉〈十萬嬉皮〉

宋冬野〈董小姐〉

「愛上一匹野馬 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

2013 年,歌手左立在湖南衛視選秀節目《快樂男聲》翻唱〈董小姐〉,使該曲一夕爆紅,原唱宋冬野也因此進入大眾視野。乾淨的民謠質地,襯著他質樸又略帶滄桑的唱腔,簡單卻深刻。即使歌詞裡最直白的那句「愛上一匹野馬 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廣為流傳,不過根據宋冬野自述,〈董小姐〉的原型只是他的一個普通朋友。

宋冬野富有詩意的歌詞、深沉而細膩的表達備受文藝青年推崇,作品中也普遍應用與家鄉有關的意象,如位於北京的安和橋等等。

延伸聆聽:〈安和橋〉〈夢遺少年〉

馬頔〈南山南〉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 因為心裡早已荒無人煙」

在宋冬野爆紅後,中國民謠曾迎來一番新氣象,其中肯定有馬頔的一席之地。

馬頔深沉的嗓音讓他的詮釋聽來總是格外有故事感,成名作〈南山南〉中也運用了大量南方&北方的意象,遙遠異鄉之間的距離感平添許多惆悵,配器是簡單的木吉他、鋼琴、弦樂,而中間採樣周璇的〈四季歌〉以及最後的童聲,都賦予這首歌曲更多亮點。

延伸聆聽:〈時間裡的〉〈傲寒〉

郭頂〈淒美地〉

「我還記得 平坦山丘/如今身在 開花沼澤」

郭頂曾以專輯《飛行器的執行週期》在第 28 屆金曲獎獲得六項提名,其中更是憑這首〈淒美地〉入圍最佳作曲、作詞。

「淒美地」可以是副詞,在歌裡則成為烏托邦般的所在,第一個鼓點落下,人聲旋即響起,幾乎沒有任何緩衝,接著只簡單刷一下卻綿延的吉他和弦渲染情緒,直到副歌循著越發壯闊的鼓聲和編曲,彷彿整片山川花海就在眼前豁然開朗,「淒美」一詞從此有了專屬的標誌之聲。

延伸聆聽:〈水星記〉〈把你的外套留在深巷〉

髒手指〈我也喜歡你的女朋友〉

「我打賭當她對我說她愛你的時候 她看我的眼神比看你溫柔」

離經叛道的歌詞、狂放的樂聲、不加修飾的無病呻吟,自稱「成立於 2013 年解散於隨時」的髒手指就是這樣一支「流氓樂隊」,肆意與主流唱著反調。

〈我也喜歡你的女朋友〉收錄在 2017 年的專輯《我怎麼學的這麼壞》當中,將「擺爛」精神發揚光大。覬覦別人擁有的一切卻又只想躺平,不吃「愛拚才會贏」的心靈雞湯,他們早已自製了一份足夠胡鬧、足夠無恥的毒雞湯:「能不能把你有的分我一半!」

延伸聆聽:〈讓我給你買包菸〉〈Mazel Tov〉

缺省〈將死之時掩以水門汀〉

「你沒有昨天和回憶 你沒有今天和廢墟」

玩 Shoegaze 的中國樂團一直是相對少數,缺省算是當中頗具代表性的一組,團名缺省為「default(默認)」的意思。

缺省的團員大多來自新疆,〈將死之時掩以水門汀〉講的是烏魯木齊南門的拆遷,彼時老舊的地下街會賣些假貨,爾後因為要蓋地鐵被拆除。「水門汀」是英文的「cement」,即水泥之意,曾經的回憶皆被水泥埋葬,為了新榮景的發展,勢必得承受舊夢消亡的陣痛。

延伸聆聽:〈夏夜最後的浪漫〉〈鴿哨〉

橘子海〈夏日漱石〉

「Idol’s falling down/Into the dust」

玩轉日本國民作家夏目漱石的名字,橘子海的〈夏日漱石〉如歌名,散發盛夏裡最渴求的那一股沁涼氣息,英文歌詞簡單而唯美,效果器營造的強烈畫面感讓聽者有如置身傍晚的海邊,海風習習,浪花拍打著腳踝,氛圍浪漫而純粹。

橘子海來自青島,創作以全英文歌詞為主,其鮮明的英倫搖滾風格在一眾樂團中脫穎而出。

延伸聆聽:〈有暖氣〉〈Alpha〉

Schoolgirl Byebye〈愛是〉

「關於愛情我看過七種不同解釋 也許愛是尋找自己靈魂的缺失」

Schoolgirl Byebye 的〈愛是〉收錄在 2020 年發行的 EP《軟弱》當中,溫柔的曲調瀰蔓氤氳的氣息,歌詞僅簡單的四句重複,但愛情複雜又多面的本質難以言喻,不如化繁為簡。中間耐人尋味的口白,則探討愛情中人們傾向被相似還是相反的人吸引。

Schoolgirl Byebye 的組團起源是主唱兼吉他手楊越、鼓手更生仔之間的戀愛,也因此「愛情」一向是他們的歌曲中不可或缺的浪漫因子。

延伸聆聽:〈傍晚去太子灣嗎〉〈友誼第二〉

和平飯店〈在時間的答案裡〉

「等待自由追趕星辰 孤獨是永恆」

流淌著夢幻氛圍的合成器,再疊加輕快的鼓點和 bassline 所迸發的律動感,讓身體忍不住想隨之起舞,〈在時間的答案裡〉收錄在和平飯店在 2020 年發行的首張專輯《隱藏菜單》中,流行中又帶有復古的聽感,確有錯置時空的恍惚。

和平飯店受到 Synth Pop、New Wave 等曲風影響,即使創作時有傷感或對人生的懷疑,但總歸在俏皮浪漫的節奏中得以稀釋。

延伸聆聽:〈今年一定帶你去看海〉〈你不愛我我就愛別人〉

回春丹〈鮮花〉

「我的心啊 我的心 整棟出租」

來自廣西的回春丹日前在節目《樂隊的夏天 3》上以一曲〈鮮花〉迅速走紅,不斷反覆又好記的詞曲如同鮮花開滿大街小巷,幾乎任誰都可以來上一、兩句。據說該曲是為了紀念一位故去的友人而作,催淚的背後故事藉由其動人的歌詞、情緒層層遞進的演唱方式,在在觸動人心。

與爆紅的〈鮮花〉不盡相同的是,回春丹的多數作品中復古 disco 元素更加鮮明,並且多半融入了來自小縣城青年的樸實氣質。

延伸聆聽:〈艾蜜莉〉〈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