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 MTV Unplugged 播放著 Nirvana、Metallica 的不插電演出,對於 Freddy 來說,當樂團累計了一些作品後,做不插電好像是很帥的一件事,也是他們那年代搖滾樂手的一個憧憬。「這樣的事,只做一次!」閃靈成立近二十年,穩坐金屬樂團龍頭,《失竊千年》在這時候誕生,也算完成了他們的一個願景。
鍵盤手小捲因為在台中而不克前來,由閃靈的主唱 Freddy、吉他手小黑、貝斯手 Doris、鼓手 Dani 回答。
這次閃靈的歌 大家聽懂了!
台灣以民謠為出發的創作人不勝枚舉,閃靈似乎不擔憂。「在台灣最多的是民謠,但從來就不是閃靈這種樂團做民謠,不管怎樣,閃靈做民謠都是一個怪事嘛!」Freddy 拿出絕對的自信。
這麼奇怪的事,果然引起成功的話題性。個性比較悲觀的吉他手小黑,先是感嘆地說:「媒體的興趣都很高,這就是所謂『符合台灣市場』吧!以往不聽金屬的朋友,也彷彿了解原來閃靈是這樣。」 更有資深樂迷半開玩笑告訴他們:「早就說閃靈要做這種,不然你們現在就是誰誰誰了!」Freddy 則是發現這次的唱法,長輩們接受度提高了,他笑說這次專輯目標市場是銀髮族,看能不能他們一次買三百張送給親朋好友。
其實早在《十殿》發行期間,閃靈就發現樂迷的年齡層逐漸打開,其中不乏兩千年才出生的年輕樂迷,Doris 表示:「到這時候就不是曲風吸引他們,而是閃靈傳達的訊息在吸引著他們,這是已經跨越音符的現象。」
突然不能吼,要怎麼表達憤怒?
話鋒回到專輯的製作上,發行過六張專輯的閃靈,對於主要創作Freddy來說,製作此張專輯的初期卻是一片空白,他對民謠的想像只有「民謠吉他加一個人在唱歌」,也因此當初團員聽到 Freddy 念念有詞的 Demo 都嚇壞了,回想起此事,閃靈的團員笑成一片,吉他手小黑更笑說:「我連聽都沒聽完,就關掉了。」
金屬樂以外的世界太大,令 Freddy 摸不著頭緒,都是靠好朋友們的意見輔佐。像是女生歌聲的部分,就參考陳綺貞唱歌的感覺,在音樂中加入和聲、口琴、月琴,最後慢慢將作品堆疊而成;另一件難事是,不論現場或是錄音,習慣金屬百分之百爆發力的他們,要學著把力道與情緒收回來。
鼓手 Dani 率先發言:「如果用金屬的力道去打鼓,換成用束棒打,不但沒感覺,束棒還被打壞。所以錄音過程中,我們要一直去調整力道。」吉他手小黑最不適應的則是「木吉他怎麼都這麼小聲?」要從死腔轉換成一般唱法的主唱挑戰最大,「從本來可以吼,到突然不能吼,我該怎麼憤怒呢?」這是 Freddy 的疑惑,於是找來老師幫忙,重新揣摩唱腔,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完成唱歌的部分。
網路上有網友抨擊他的唱腔,Freddy 看得很開:「我覺得很正常,我們本來就是唱金屬的,如果唱民謠比唱金屬好,那我一開始路就走錯了,我整個都要為我的人生打了叉。」
說到他的唱腔,團員似乎不太習慣,小黑覺得還是太硬了,團長兼 bass 手 Doris 則表示鼓勵,她憶起小時候聽到的台灣古調〈思想起〉,比較偏喉音發聲,不像現在流行的西方唱腔, 符合 Freddy 原本的樣子,是自然的,她覺得有進步。 Freddy 聽完在一旁笑說:「你這樣講,我都覺得我要得金曲獎最佳歌王了!」
插不插電 連酒量也變了
去年閃靈從武德殿開始不插電巡迴,邀請巴奈、陳綺貞、林生祥等創作人一起演出,回想起第一場不插電演出,鼓手Dani說:「演出時我還想身體是不是也要動?音樂到高潮時是不是要甩一下頭?」一時間難以改掉身體的慣性,總覺得要搞到關節痠痛才像是有表演。Doris則覺得現場比專輯錄製更難轉換。「我一開始會彈得很大力,後來自己想了一下,坐那麼乖,只有手的戲分最重,看起來很奇怪。」
唱不插電所耗費的體力較少,也讓閃靈不太適應。「去年唱完簡單生活節,我感覺很空虛,因為沒有留一滴汗,很像去郵局寄一封信回來。」Doris說。Freddy 則在舞台上發生難忘的事,以往閃靈的現場演出,因為使盡全力、全身噴汗,邊表演邊喝酒很快就蒸發,然而上個月MTV unplugged 中,邊唱邊喝啤酒,沒幾口就開始喝醉亂講話,原來插不插電,也會影響酒量!
不談枝微末節的事 閃靈的專輯沒有保存期限
閃靈的創作,像是一本有聲的故事書,用另一種方式去吸引你了解歷史。我不是一個資深的閃靈迷,但看了《元千歲-暮沉武德殿(民謠版)》MV 後,偷偷在電腦螢幕前落淚,衝擊力之大久久無法忘懷,就像閃靈自己形容,以往的歌曲是家鄉對於外來政權一種糾結的概念,而這次他們把故事聚焦在人與人之間,雖然是一樣的背景時空,卻讓人用另一種同理的心去了解那股傷痛。
寫台灣歷史, 不只是他們的興趣,更因為結合音樂,讓事業充滿動力。「你看到一個故事特別有感覺,那為何不寫?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有政治潔癖,寫台灣歷史往往都會碰到政治魔人來挑戰,我們既然有感觸就寫啊!雖然很常被說,啊!你寫這個是民進黨,但管他的。」
問到 Freddy 會不會想寫一些平常生活中細微末節的事?「我覺得不會,寫歌本身還是要看你的注意力放在哪,我對生活中的小事沒有太大的感覺。」Doris 則是認為做一張專輯要花很大的力氣,如果生活中的事,她會用臉書、出書的方式來表達,寫歷史是很長久的,她希望閃靈的專輯沒有保存期限。
什麼都做 什麼都不奇怪
最後聊起了閃靈在音樂以外的改變,例如近年來成員投票通過不畫屍妝。「一直畫屍妝,國外很容易把閃靈定位在純黑金屬,但我們其實沒有這樣的文化背景或想法;另外則是膚質的考量,多多少少也會影響。」Doris 說;小黑補充說明,黑金屬在歐洲有點像宗教儀式,但是閃靈並不崇拜撒旦;Freddy 則想起以前卸妝的趣事:「我跟小黑在美國的時候,拿廁所超粗的擦手紙,用磨的把妝卸掉,臉都要破皮了。聽過Doris的想法,覺得也蠻好,就用一些圖騰標誌來取代。」
說到舞台上,最吸睛應該是團長 Doris,美麗的臉龐、火辣的身材,是樂團界少見的大膽女樂手。對於裸露,Doris 提出她的看法:「你說胸部好了,女生露北半球、南半球,唯獨『小葡萄乾』不露,就覺得好像妳過關了?我覺得很奇怪,所以是說,你的乳頭是帝寶,其他地方是三芝鄉的意思嗎?對我來講,他們都是身體皮膚和肉組成的一部份,不該有距離。」(Freddy 在旁嚷嚷:「我們要居住正義,縮短城鄉差距。」)
她覺得在舞台上穿得比較露,其他男團員也會脫上衣,這就是表演的一部分。但台灣很奇怪,只要有露,好像就會被歸類為「某種」類型的女人。
Freddy 表示認同:「很多人說,這樣就是用外表來吸引人,我的想法是,化妝跟服裝穿著,不都是在用外表吸引人?為何講到身體就好像很嚴重?不要把外表、肉體看得那麼潔癖,只要符合你的音樂形象,像 Doris 可以讓大家用更輕鬆且正面的方式,看待自己身體反而是好的。」
從去年拍電影、出書、賣啤酒以及組黨,閃靈的事業版圖擴張急速,前陣子甚至推出漫畫風 Doris 的抱枕,對於此事她特別解釋: 「這是團隊的構想啦!自從拍攝男人幫雜誌後,我覺得自己實在被身邊這群朋友消費的太慘了,所以這種事,真的做最後一次就好了,下次商品就是 Freddy 的腹肌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