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28・產業

操盤藝人就像在打選戰——顏社迪拉:我絕不把觀眾當白癡,便宜行事一定會得到報應。

顏社廠牌主理人迪拉胖,日前至「1500 SOUND ACADEMY 聲量音創學院」分享藝人操盤心法,妙喻「做音樂就像是打選戰,你的歌手就是候選人,要找出假想敵,擬定作戰方針火力全開」,自己因此像是「競選總幹事」,從藝人的音樂、封面,甚至文案都經自他手,而擔任廠牌老闆一職,「這個位置並不代表這個人有多強,而是通盤知道所有大小事,最了解作品裡裡外外的過程!」

迪拉胖是將嘻哈音樂紮根台灣的重要人物,陸續發掘蛋堡、Miss Ko 葛仲珊、國蛋、李英宏、夜貓組及 Leo王等嘻哈歌手。他認為,「打造一個藝人跟打一場選戰一樣,是沒有標準答案的!」因此第一件事情就是「宣戰」,要懂得「為何而戰」、「鎖定敵人」,當發現自己很愛的音樂,全班沒有人喜歡,會讓人興起一場革命的初心。

迪拉胖回想讀書時代的有如「酷」小孩,聽伍佰、羅百吉、L.A. Boyz,看到 DJ 玩刷碟,心想:「也太酷了吧!」因此在當時資訊不發達,透過獨立唱片行漸漸認識同好。而在當時簽下 MC HotDog 熱狗的獨立大廠魔岩結束後,他因為心生嘻哈不該亡的念頭,於是釀出「宣戰理由」:「我覺得 Hip Hop 最酷,希望大家加入,如果那時大支、熱狗最酷,那敵人就是流行音樂,就是 R&B。」舉凡九〇年代的 CoCo李玟、陶喆等,「要塑造一個敵我關係,有一個方法論,一定得找一個當下大家最喜歡的歌,然後跟它唱反調,大致上音樂就是這樣操作,一代一代來的。」

從革命講起,他引經據典:「不管是嘻哈或搖滾,毛主席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如果要幹掉檯面上的競業,不能整天只是刷刷 IG,要用 Live 演出服人,舉辦售票演出,並且誠實面對自己的市場規模:「不要一步登天,找到合宜的場地、對的音場,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演出是陸戰,網路行銷則是空戰。迪拉暢言:「不要太迷信宣傳,最忌找主流企劃寫歌功頌德文字,拍謝!沒有人理你,要做出自己的氣味。」透過網路繞開主流媒體,試著自成一格,畢竟,「現在沒有誰是特別主流媒體,若真要說,可能網紅算是,但他們也不太聽嘻哈。」他笑說這個世界就是長這樣,所以要建立自己的操作原則,有機會同樣要去電視、電台上節目,到報社做專訪,過程如同選戰期間的候選人,「鞠躬拜票,給對方好的體驗。」

陸戰、空戰之後,便是 B2C、B2B 的「組織戰」。他說 B2C 就是凝聚核心的粉絲。「最忌找主流廠牌的人寫大眾語言,你們都不看了誰看,最重要的是誠實講出心聲,我都是用正逆反的邏輯在宣傳我的東西!」一個嘻哈廠牌、一個饒舌歌手、一個樂團最重要的是「氣口」(khuì-kháu),「在網路上不是要想出多炫砲的點子,而是需要從頭到尾,口徑一致的特殊味道!」

因為這個特殊的味道,才能吸引志同道合的人群聚集,用「會員制度」打組織戰。迪拉胖舉例,顏社曾經做過會員制,推悠遊會員卡,消費者用幾百塊買個身分認同,賣一個心領神會的感受,比如去小七買東西,或刷卡進捷運,旁邊的人瞄了你一眼,心靈相通,「唉唷,你也聽顏社的喔!」期待的就是這種感覺,「會員之間的connection非常重要,就如同音樂節看到披顏社毛巾的人,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身分認同,這就是組織戰!」

迪拉胖以最崇拜的伍佰為例,他不跟著世俗的道路走,當大家都去陸綜,他一個都不去,看似與商業違背的做法,反而走出自己的道路,不做讓自己歌迷看不起的事。「他(伍佰)完全不去陸綜、人在台灣代言維士比,此外,他的陸戰超級強,就是專心做專輯、專場!」迪拉胖認為,B2B 是很隱性的,一開始要找到志同道合的媒體和團隊,甚至是藝人都很難,「只能慢慢慢慢看到一個誰很酷,找到氣質相符的 cool guy,磁場相近來合作、學習,當兩邊都長大了,就是很強的聯盟!」

分享顏社的實戰經驗與成果,迪拉認為蛋堡的作戰方針非常精準,當年以一首《收斂水》引起注意,可男生怎麼會知道什麼是收斂水?於是他把蛋堡定調成文青質感的嘻哈,專輯做成小說的外型,並用當時流行的 Lomo,營造復古相機的文青質感。關於國蛋,他則說:「被禁止東西都有特殊的美,他打的是禁忌,去打假嘻哈,很紮實的去做!」因此持續以陸戰形式進攻,最後讓「國蛋專場就像邪教,到了現場非常的爽,法喜充滿!」

「做一件很酷的事讓大家都在學,那就對了!」李英宏的「台」掛粉紅色、檳榔攤,席捲全台、影響至今,「被大家抄襲了,這就是廠牌有意義的地方!」而經營由樂團主唱轉戰饒舌的 Leo王,對迪拉而言是廠牌的轉捩點:「他來找我,我們開始找厲害的樂手合作,嘻哈每代都有最新的詮釋,這對後來顏社的演出有很大的影響。」呼應台灣音樂圈,近年因為大量音樂節產生的能見度影響,他強調誠實做音樂、做演出已是基本功,「我絕不把觀眾當白癡,便宜行事一定會得到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