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4・新聞

今年最屌的一場演唱會!陳珊妮化身調教女巨人、登高台被當女巫焚燒

始終不忌憚挑戰正確、冒犯規矩的陳珊妮 ,昨晚(7/3)於台北流行音樂中心舉行暌違 14 年的個人大型演唱會 《陳珊妮「調教X教條」北流演唱會》,融合性別、情色、反戰等批判訊息,一連演唱 26 首作品。女王難得開唱大場,紛紛吸引了炎亞綸、安溥、9m88、陳建騏,以及在金曲獎剛拿下「最佳樂團」的血肉果汁機等音樂人趕來朝聖。頂級的演唱會視聽製作與美學,驚險遊走在政治與裸露尺度邊緣,讓所有觀眾看完後都五體投地,直呼「這是今年最厲害的一場演唱會」「徹底被調教了」。

《陳珊妮「調教X教條」北流演唱會》分作「不見、不聞、不言」三個章節,每個章節以一部短片開場。在第一支「不見」VCR 中,她便對客觀中立、道貌岸然的偽善提出質疑。影片結束後,〈捆縛〉前奏鼓聲隨即響起,只見陳珊妮穿著一身黑色高尖墊肩的深 V 套裝,外加 5 米長的誇張襬裙,矗立在 3 層樓高的舞台中央,鮮紅的背景與兇悍氣勢,瞬間讓現場歌迷情緒沸騰,並隨著〈捆縛〉的兩片巨型 LED 視訊大喊「主人我愛你」!

化身女巨人的陳珊妮,接著唱起〈女王〉搭配男男擁吻影像;緩緩從高處降落後,又手握捆繩、腳踩舞者,在〈驗傷〉的歌聲中,上演 SM 女王的調教術。儘管第一段稱作「不見」,視覺感官卻異常香豔,《調教》攝影師登曼波提供的色情照片,在畫面上快速閃過,有著肉眼極難捕捉的裸露;而到〈演歌〉時,客席樂手蔡旻佑更挺著壯碩雙臂,展開數段小提琴獨奏,隨陳珊妮的魅惑歌聲,飛舞在北流觀眾席間。

〈鏡子〉表現了眾人對「陳珊妮」的崇拜、唾棄、愛憎等複雜情緒,直至新歌〈罪美〉又搭配歷史上曾因為爭取女性權力,或只是坦然做自己卻受到歧視打壓的女性先驅致敬。此時陳珊妮早已回到舞台高空,在背景彩幕、紅色燈束與特製服裝的幻術中,全身燃起熊熊烈火、冒出煙霧,上演了一場「中世紀燒女巫」的大秀,也呼應這段影像開頭的大標題「Burn the Witch/Bitch」。

嘗以為這場演出只有兇悍的批判那就大錯特錯了,在第二段「不聞」的主題影片中,陳珊妮翻攝了私愛音樂歌詞,包括蛋堡〈過程〉、張楚〈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陳昇〈細漢仔〉、濁水溪公社〈農村出事情〉等 13 首歌(恰好是這場演出的進場歌單),並以「如果你不聆聽,他們甚至無法成為一首歌被記憶」,註解自己對各種音樂的愛。此時她的造型不僅脫去雙肩的銳角,選曲也變得柔軟。

在徐研培的木吉他伴奏下唱〈夏雪〉,在蔡旻佑的鋼琴伴奏下唱〈情歌〉,隨後〈幻覺〉搭配粉色光束罩成的方形牢籠,讓人聽見陳珊妮的感性與細膩的聲音表情。在翻唱寫給楊乃文的〈應該〉前,陳珊妮特別提到,有朋友對她說這首歌太過經典、很難翻唱,讓激不得的她在兩分鐘後打開電腦、立刻開始重新編曲!演唱會現場版的〈應該〉,一反舊版的少女癡情,聽來相當振奮人心,一句「應該趁著還年輕好好感動」脫去懊悔往事的殼,變作面向未來的懇切提醒。

溫柔之後,〈訪客〉禁忌的情色告白,搭配歌詞「心破洞的人啊」打出一束紅色穿心燈。隨後陳珊妮邀請到《調教》的編曲人蔡德才,透過在香港預錄的伴奏畫面,和陳珊妮隔空合作好友黃耀明的〈罅隙〉。過去她曾在許多同志運動場合,翻唱這首粵語經典,這次她不僅想唱出裡面,曾不被允許的愛情,也希望大家能透過畫面思念香港。

陳述私我與大我拉扯的〈痛癮〉,在打出最後兩句歌詞「解讀世界的人在適應一種潮流/改變世界的人在超越一種生活」後,演唱會進入第三段主題「不言」,回到更尖銳的社會針砭路線。在主題影片中,陳珊妮以 1906 年出版的《魔鬼辭典》(The Devil’s Dictionary)為文本,利用書中諷刺語言、破解語言的短句,傳達「不言」的意涵。

影片播畢,陳珊妮再度換上黑色露肩禮服演唱新歌〈他說〉,除了有 MV 中的手語老師造型現身銀幕兩側,末段「阿彌陀佛」更搭配巨大的合掌,打出佛光聖光。在唱到〈距離〉時,陳珊妮邀請總是坐在演唱會第一排的頭號歌迷,上台用手機拍攝演唱過程,破除這幾年因為疫情而生的,人與人間的距離。

「不言」篇章的選曲,多是她在上一輪 404 Not Found 巡演的組成再升級。新歌〈確幸〉搭配美好老香港與當下台北的照片,提醒我們珍惜現在所有擁有的一切;〈亂碼〉邀請數位藝術家鄭先喻合作,利用陳珊妮的歌聲驅動畫面,放上和她有關的一百個單字,反思演算法和社群規章。陳珊妮不僅明示這次演唱會的歌名都是兩個字,也有許多兩兩一組的選曲,譬如〈構圖〉加上〈35〉,以及暢快淋漓的〈完美〉加上〈呻吟〉。

演唱會尾聲,陳珊妮以 800 字大氣不喘的「囉嗦體」影片提醒我們,強化個體意志,拒絕做個人云亦云的好人。最後一句「你是自由的」不僅呼應〈捆缚〉MV 的最後一顆無聲鏡頭,也連結到演唱會第一首開門歌,完整了「調教X教條」的循環概念。在用配音方式感謝 credit 上每一位重要的工作人員後,陳珊妮換上演唱會周邊紀念 T,攜手蔡旻佑合唱〈成為一個厲害的普通人〉,不言可喻地讓安可選曲打破二字歌名框架。

《陳珊妮「調教X教條」北流演唱會》經歷兩個月的延期狀況,陳珊妮仍和團隊不眠不休地繼續完成整場製作。她先是說「希望沒有讓大家失望」,接著又自信表示「你們絕對不可能失望」,讓早已震撼整場又感動不已的歌迷笑出聲來。每回演唱會最後一首歌〈你在煩惱些什麼呢?親愛的〉,陳珊妮都會搭配一首詩作結;為響應北流演唱會的主題,她首次選讀了自己的詩〈怪物〉,展開最後的思想轟炸。

「因為是怪物/所以不得不努力/知道人被殺就會死/才不想變成爛泥」陳珊妮念出詩末的四句,顯露她樂當反派的性格——管它疫情、控訴、審批、燒不燒女巫,若怕停下來就會凋零,若看清問題才能解決問題,那麼挑戰所有的挫敗將會讓你更有鬥志、更加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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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阿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