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花,本名知非。自學樂器,寫歌彈唱。行吟四方,路阻無怨。所創作的〈借我〉、〈我一定會愛上你〉等歌曲已成為不少文藝青年的「接頭暗號」。
5 月 31 日,謝春花發行全新創作專輯《知非》,由「街聲派歌」獨家代理。距離 2016 年發行首張專輯《算雲煙》,僅僅過去了一年。
街聲大事獨家專訪 95 後新銳女聲謝春花,一起瞭解她所創作的「爆紅」歌曲背後的故事。
「你有沒有為了聽眾的理解對某首歌進行過修改或者讓步呢?」我問謝春花。
她本來妙語連珠,到這卻卡了殼,似乎是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良久,她拉著長音兒說:「沒有」,接著是一聲訕笑,像是對沒有考慮聽眾有點不好意思。
「肯定會有人有意見,但這沒辦法啊,有人喜歡就會有人不喜歡。」
謝春花幾乎不帶任何情緒,輕描淡寫說道。
發佈作品不到三年,謝春花成為了近幾年大家口口相傳的一匹黑馬,一個不可複製的奇蹟。
別看我瘋言亂語笑聲有多美
2017 年夏天,謝春花即將從浙江工業大學英語翻譯系畢業。
有人經常看見謝春花,她騎著小電驢(編按:電動機車),穿行於校園中。不像大學裡很多聚在一起聊天逛街無所不談的小姐妹們,她更多是獨來獨往。謝春花說自己一直這樣,從高中時候就是,雖然她跟同學說話聊天,關係都不錯,但是一下課,她就獨自散步去了,基本找不著人。
那些沒跟別人講的,在她一個人發呆閒逛時候的小心思,都擱在了歌裡:
「別看我瘋言亂語笑聲有多美/轉過頭不願你見我落幾行淚」
這是謝春花新專輯《知非》中歌曲〈妄為〉的一句詞,也算是她頭一次在歌曲裡「服了軟」(編按:示弱)。如果非要說《知非》和原來的作品有什麼區別的話,一是像謝春花自己說的:「第一張專輯希望都是詩詞風格的,所以我寫的很多其它風格的歌都沒有收進去。第二張就希望自由一點,喜歡什麼就放什麼。」
第二,從歌曲風格和體裁來說,有〈遠塵落身旁〉、〈我一定會愛上你〉一樣充滿希望的,有像〈雀斑少女〉、〈唱不了一首快樂的歌〉輕快可愛的,有〈只道尋常〉、〈俗人言〉,延續上一張〈算雲煙〉風格的詩詞曲調,更有〈妄為〉、〈心空空〉、〈即便最了然〉這樣相對直白表達內心柔軟的。
謝春花最開始寫歌都是用英文,用她自己的話說:「因為我的英語成績最好。」
不過深究起來,原因很簡單:不想被別人看明白。要是一直聽某個中文歌手就會被簡單歸類,而聽一個名字佶屈聱牙的外國樂隊就會顯得很難捉摸。
所以,謝春花的音樂之路也少不了「學英語」這個目的的引導。「小時候聽情感類中文流行歌被父母老師看見就會很尷尬,只要我聽英文歌就沒有這種顧慮了。」她說。
初中時候,謝春花的英語成績也只是平平。初二一次英語考試,她考了 98 分,連老師都以為她作弊。「不過那之前我一直都在看《瘋狂英語》那樣的雜誌,裡面送了很多錄音帶,有很多電影台詞,我現在還能記得《鬼媽媽》裡的一段台詞。就是一段很普通的台詞,她想出去玩,媽媽不讓,他們就吵。」
Guns N’ Roses 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一個念想,謝春花說:「只要他們站在台上,唱不唱歌彈不彈琴都無所謂。」
謝春花開始寫歌的時候也沒有管什麼大三和弦、小三和弦,就是按照自己喜歡的聲音和旋律,把心裡想說的東西說了出來。第一次錄歌的時候,雖然設備簡陋,她還是以強迫症的姿態力爭最好。「如果一定要把音質弄差,弦不調準,唱得吊兒郎當的才是民謠,那我就是流行好了。」謝春花說。
「那麼你是怎麼看〈我懷念的〉、〈開始懂了〉這一類的作品的?」我問謝春花。
「就是表達方式不一樣吧,我要是說得那麼直白我會害羞。」
〈算雲煙〉給謝春花帶來的安全感,終於可以讓那些更柔軟的作品在《知非》得見天日。
背起背包 跨過高山
在大學學生會新聞宣傳中心的兩年讓謝春花感歎「真是待了挺久的」,她那時擔任學生會微博的主頁君(編按:網站管理員,台灣稱小編),我開玩笑問:「那學生會微博紅了嗎?」
「挺紅的啊!」謝春花半真半假說道。
現在回去翻翻那兩年浙江工業大學學生會的微博,看看能不能猜出哪條是她發的?
謝春花在同學中還有著「不上課,考試分還高」的印象,因為她演出比較多,所以有些課經常請假不來,但是考試的時候卻成績拔群。謝春花對課程還是很客氣的:「上課肯定有必要,但是可能老師講的你都會,或者你以為你都會,你就走神,那效率還不如自習高。」
「大學裡最喜歡的課啊?散打課吧!」問起大學最喜歡的課,謝春花的回答出人意料。
因為自信,謝春花一上來就選擇了中級班,勤學苦練一學期,她在期末考試中演示飛踢,結果卻由於墊子沒有擺好,腳踩在縫隙裡摔骨折了。
「送到校醫院,校醫說這個我們治不了,趕緊送大醫院吧!」謝春花回想起來依舊輕輕鬆鬆。
而謝春花最開始的錄音就是在養傷的這幾個月裡錄好的,這也真是冥冥之中的某種神奇力量了。
溫柔浙江
和北京在華北、成都在西南的中心位置不一樣,浙江的樂隊散佈在各個城市,杭州紮堆的情況沒有格外明顯。不過杭州的諸多去處還是格外傳奇,靈隱路 31 號的 31 號酒吧,短短兩年,卻讓一代人記憶頗深,更不要說幾次瀕臨關門又奇蹟復活的酒球會,以及到處生根的 Mao Livehouse。
和大家對浙江的固有印象不同,杭州樂隊「與人」從 2007 年開始,以各種各樣癲狂躁動的現場令人印象深刻,以至於很多人都不知道「與人」是杭州樂隊。之後的樹樂隊,幾番起落。更別說老牌樂隊水晶蝶,甜蜜的孩子,板磚……。
一個城市的音樂圈子裡少不了的還有樂器行,琴廬樂器成立於 2009 年,既是琴行,又是排練室,也是設備方。他們製作的「睡前練會琴」系列吉他教學讓藝人自己當老師,後期他們用詳盡準確的和弦圖譜標在視頻上,口碑很不錯。
2017 年的西湖音樂節也是琴廬樂器提供的舞台設備。謝春花 5 月 30 日在日光風車舞台演出,吉他手正是琴廬樂器的老闆盧山。上台前他和謝春花以及樂手們嘻嘻哈哈聊著,後台和大家一臉微笑打著招呼。
謝春花也參與過很多琴廬樂器的節目,「睡前練會琴」節目裡還和盧山一起合作過 Jason Mraz 的〈Lucky〉。西湖音樂節演出前,琴廬樂器還發佈了謝春花在琴廬排練的視頻。
謝春花雖然一直生活在浙江,卻很能吃辣,「我媽媽是四川人。」
浙江的書法繪畫藝術氛圍很濃厚,從謝春花的歌曲裡能看出很多,連第一張專輯名字《算雲煙》都是出自戴復古「相思謾然自苦,算雲煙、過眼總成空」。水鄉恬淡景色也是謝春花歌詞裡不斷出現的景色,傳統浪漫情調,和浙江豐富的歷史遺跡密不可分。可從謝春花身上也能顯出一些四川妹子的火辣,很多話直來直往不繞彎子,也是很多「謝頂」(編按:原意為禿頭,此為謝春花歌迷的統稱)們喜歡謝春花的一大原因。
在溫柔的水鄉中長大的謝春花六年級開始學習古典吉他,買的第一把是聖馬丁牌,雖然和大名鼎鼎的馬丁(Martin)只差一個字,但謝春花說那把吉他「好像挺菜的」。在琴行學過幾節木吉他課,覺得他們「不專業」,就去學古典吉他了。
她還在高一那年擔任了文體委員。「後來和音樂老師撕逼(編按:吵架)了,就不幹了……為什麼?……我都忘了。」
謝春花現在有一把 James Tyler 電吉他,「那顏色特別好看!」,一把 Godin 的尼龍弦吉他,兩把箱琴,一把烏克麗麗。「五把,也不算多,畢竟挺貴的,還是買包比較好。」
她正在學習電吉他,「我才上了三節課,而且只要老師一講樂理我就昏昏欲睡。」
「那你想不想自己錄自己歌裡的吉他呢?」我問。
「自己給自己錄吉他?」謝春花語速一下子慢下來:「還是等我練好了再說吧。」
不過說起新專輯的編配,謝春花還是很驕傲:「我是專輯的製作人,所以鍵盤怎麼鋪,和弦禿怎麼彈都是聽我的。」
「那他們會不會用樂理知識去壓你?」我開玩笑問道。
「不會的,就算是和弦裡有個不和諧的、和旋律打架的音,只要我們覺得合適,那就行,我們不是用樂理壓人的人,樂理也很重要,但我們也看重感覺。」謝春花說。
謝春花說一旦說起話,語速就會飆上去,清晰而快速,卻仍然帶著一股鬆弛的感覺,在電話裡甚至有時候會搞不清她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不過她的話裡面帶著一種無可反駁的氣場,一股由內而外的自信,讓人覺得,即使謝春花不唱歌,做做其他的事情,也絕對是一把好手。
謝春花說起讀的書,聽的歌,都很謙虛。
「好多人問我愛讀什麼書,我這一陣子真不看什麼大部頭的書,倒是短的東西,詩歌、文摘、雜誌我會很喜歡。讀書筆記我也一直在做,看見好的句子就會抄下來,這習慣也是從初中開始。最近買了《情人》,《霍亂時期的愛情》,雖然都是很多人看過的文藝青年入門書籍,我還是想看看。」
「我從初中開始就不怎麼聽中文歌了,但從小學就一直喜歡孫燕姿,覺得她是最好的華語女歌手。」
謝春花初中時發生過這樣一件事:英語老師放著一部過時的美國喜劇片。伴著字幕和美式喜劇典型的誇張,大家還是笑得前仰後合。不過班裡有一個女孩睜著大眼睛,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同學們都緊盯著投影,她靜靜看著周圍的人,不時掃一眼老師。
多年後,謝春花說起這個場面還是畫面感十足,冷眼看著周遭的人就是她。「我的笑點確實比較怪,不過,看這種你都能猜到笑點的喜劇,我真笑不出來。」她一臉無奈說道。
撰文/孫大猴、圖片來源/謝春花
原文刊載於街聲大事,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