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代大家都是相信專業的。」比爾賈講到過往的唱片業這樣說,如今 MV 導演入門門檻變低,如何為自己贏回專業尊嚴?他示範了一個基本原則:你的影像必須是可以帶人思考的,阿密特的影像符號只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美與醜怪如何分辨?覺得刺眼是不是因為看到了自己?如果《阿密特》直攻人的心魔,《阿密特2》則直視當代文明病,導演比爾賈身為這兩張專輯的 MV 影像主腦,不僅照出眾生相,也細胞化了人心,讓人對比爾賈影像養成好奇。
當阿密特的〈怪胎秀〉一播出,點閱率飆升,也引起好壞評價,比爾賈指出《阿密特》是意識專輯,要傳達的是社會現象,「在影像語言中,壞的東西不是壞,是個反差。我們活在馬戲團狀態中,第一個人講的,後面會跟風,看似畸形,但卻是每個人都有的心態。」
他憶起與張惠妹第一次因為阿密特〈黑吃黑〉開會,「原本是二十幾個人開會,後來我們兩個人去一旁講了三小時,畫面都浮現了,她也在意別人看不看得懂,怎麼樣從溫柔的女歌手,轉變成一股強大的內心力量。」
而田馥甄又在他鏡頭下,從可愛女孩變到女神、林宥嘉從競賽選手變文青。「要先建構他們安全感的空間,告訴他們,我看到的是什麼,差異在那裡?無形中,幫他們這次的形象拉了一個高度,為藝人服務,要精算社會現象、詞曲與自己的資源。」
或許也因為如此,比爾賈的 MV 不致淪為公式化,他形容與藝人合作像指揮艇組合,「要跟他們合為一體,如果我是他們,會怎麼樣,藝人在其中有安全感,就不只是對嘴,該難過時,他自己就會難過,變成在集體創作。」
他這次拍阿密特的〈血腥愛情故事〉、〈母系社會〉,拍出女性被社會制約後內心的反撲,好奇這位男性導演對女性的細微觀察,他說:「我是拍田馥甄 MV 後,才知道自己原來會拍女性,原本很多業界人都認為我是動畫派的,但田馥甄讓我發現我可以拍出女性的知性部分。我拍女生時,會當自己是女生,我拍誰都跨性別、跨世代去看他們,加上大量收集身邊的故事,連坐咖啡廳,也會聽隔壁女生們的談話。」
不遺漏任何觀察機會,讓他從不與這社會脫節,也成為近年女性 MV 思考的先驅者。如他講到自己與阿密特合作〈母系社會〉的構想,他說:「靈感來自於現在有點紛亂的社會,之前壓抑的,隨著不公平的事件湧現了出來,〈母系社會〉講得像新時代要誕生之前的陣痛。阿密特被接受,也因為接軌社會氛圍,受到大家認可。」 深受 MTV 極盛期滋養的他,深信影像可以埋下思考的種子。
對於後輩的建議,他點出:「要經過市場框架的考驗,我有掙扎過三年的時間,以妥協完成我的堅持。」至今,他每年都會自己辦金酸莓獎,做為一年成績的檢視為什麼這樣做?他說:「 MV 是次文化,當你看到一支很 LOW 的 MV 時,你會想這個國家是不是弱了?其實一個國家的歌舞昇平反映出當地的水平。」而我們的 MV 為我們說了什麼?從現在開始,可以按攢的你,一起面對這問題吧。
採訪|馬欣 攝影|Cheng Chen
資料提供:LET’S MUSIC 音樂誌 6 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