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03・雜吹

創作樂團要製作人幹嘛?那我懂你意思了、王榆鈞現身說法

對創作樂團來說,製作人的存在究竟有什麼實質影響?先前我們邀請王昱辰(老王)來聊聊他的觀點(延伸閱讀:不只是獨立樂團需要製作人 整個台灣都需要更多元的製作人才 – 專訪王昱辰 (老王)),此次透過樂團的實戰經驗分享,看看在有/或沒有製作人的情形下,各有什麼好處和差異。

「那我懂你意思了」以主唱陳修澤為靈魂人物,成員有貝斯手李迪權(小雞)、鍵盤手趙子毓(趙謬)、鼓手陸浩釗(大爆)。首張專輯《沒有的啊》獨立製作,獲得第二屆金音獎四項提名;2012年發行第二張專輯《原諒我不明白你的悲傷》、2014年底甫推出《沒有人在乎你在乎的事》,皆由知名音樂人奇哥擔任製作人。

王榆鈞遊走於文學、劇場、影像等多個領域,音樂風格多變,曾發行過《凹》概念EP及專輯《沙灘上的腳印》;後組成「王榆鈞與時間樂隊」,首張作品《頹圮花園》入圍金音獎最佳專輯、最佳風格類型單曲,並奪下最佳民謠專輯,這幾張專輯都沒有另找製作人。

 

創作者=製作人 最能呈現樂團原有樣貌

創作樂團需要製作人嗎?修澤認為創作者自己擔任製作人的好處是,樂團本身才是最瞭解作品的人,最清楚自己要什麼,也最能呈現樂團完整的樣貌與風格,「先不管他們做得怎樣,這就是他們現在的樣子。」

王榆鈞則說,其實《頹圮花園》當初是要找製作人的,陰錯陽差最後沒有合作,加上難以定義這張專輯的風格,於是團員判斷由她擔任製作人,一方面,這樣就不需要反覆溝通概念;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未來別人可以藉由《頹圮花園》來理解我們的音樂,進而吸引到有興趣一起嘗試新事物的人。」王榆鈞說。

創作者兼任製作人不僅最能呈現樂團原有樣貌,另一個好處是能擁有很高的自由度,大小事都可以自己作主;若有製作人,多數事情只能交給他決定,或透過討論取得共識。「這很矛盾,沒有製作人就能掌握一切,有了製作人所有事都得徵詢同意。可是換個角度去想,遇到困難,你又多了一個專業的人可以交換意見。」大爆表示。

 

身兼二職 身分轉換容易造成盲點

不過需要考慮的是,創作者和製作人要考慮的層面和方向不同,若身兼兩者,在不夠嫻熟的狀態下,身分轉換間會有盲點,這也是王榆鈞最困擾的事情之一。舉例來說,明明知道錄音並不是錄越多次越好,但當她是歌者或樂手時,在錄音室裡就會任性地希望一再嘗試,結果往往錄出無法使用的音檔。「若以製作人的角度,應該理性決定錄到什麼時候該停止;可是當我有雙重身分,我的判斷就會失準。」

以〈跳舞吧!〉這首歌為例,當時她與時間樂隊去台東都蘭錄音,現場有朋友一起參與,氣氛很好,每個人都沉浸在音樂裡,有些還跳起舞來,「當下感覺真的超良好!」樂隊和她都覺得這首歌就是這個模樣,但後來聽了成果,大家臉都綠了,根本不能用。王榆鈞認為,對創作者而言,最理想的狀況是很自由地在音樂世界裡做想做的事,並且在錄音的過程能專注於音樂當中;製作人則協助創作者以更好的方式表達所想,甚至呈現出更多。

王榆鈞說錄音現場的氣氛真的很棒,就是〈跳舞吧!〉這首歌應該有的模樣。
王榆鈞以前往台東都蘭錄製〈跳舞吧!〉舉例,說明錄音時雖然氣氛很好但成果卻不能使用。

 

 誰會需要製作人?

 當音樂製作的資歷不夠豐富,過程中難免面臨一些難題,若有製作人藉自身經歷提供意見,音樂人就可以避免花時間繞遠路。

修澤提到,那我懂你意思了早期缺乏經驗,專輯的完成可以說是自己硬幹,常常進了錄音室才知道新做法,在不熟悉的狀況下完成歌曲;後來有奇哥擔任製作人,資源相對充足,心中有作品雛形卻不知如何達成的時候,會借來樂器或提供方法;若他們有太過美好的假設,製作人也會直說無法做到,並給予一些折衷的方向。

樂齡較年輕的王榆鈞,亦面臨一些問題,她坦言對預算控制不在行,時間掌握也有困難。《頹圮花園》中很多歌曲都是同步錄音,以前她做自己的專輯,錄音當天只要把自己的狀態準備好,但時間樂隊總共有六個人,每個人都是一種狀態,面臨錄音室的時間寶貴,成員中若有人狀態不好,就會讓她不知所措。「我想要每個成員都能在放鬆、舒服的狀態裡感受歌曲,可是同時又能專注、投入的呈現音樂。」若有資歷豐富的製作人,就能有效且妥善地安排錄音時程,並且關照每位成員;假使遇到其他突發狀況,也能精準下判斷,不至於手忙腳亂,甚至對樂團造成負面影響。

 

除了解決問題 製作人更重要的是讓音樂加分

不僅為創作者排除困難,製作人還幫助他們找到讓聽者融入的方式。趙謬說,許多獨立樂團想要保有自己樣貌,有時會太過執著,製作人從另一種角度提出建議,給予樂團從來沒嘗試、甚至不會做的意見和指導;大爆進一步補充,樂團有時候對於專輯可能也只知道一個方向,製作人能以更專業的角度進行調整、協助樂團完成。「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小雞簡單地以一句話為大家的看法作結。

那我懂你意思了新專輯中〈溫暖的陽光〉花了好幾個月都無法搞定,最初勉強完成時非常平淡無聊,後來因為奇哥的建議,他們加入後搖元素,歌曲的情感因此更加提升;而〈Yes I’m in Love〉這首歌曲若由樂團製作,第一個版本就會直接採用,但奇哥提供很多方向,所以他們總共作了三個版本,最後選入專輯的版本,就成果看來,團員們覺得這樣的判斷是正確的,最符合專輯整體風格。

王榆鈞則以〈許多時間,像煙〉舉例,這首歌對聽眾來說可能比較難進入,它的前奏很長,前面就是一直在刷吉他,到了一半突然開始念詩,最後又吟唱起來。假使有資歷豐富的製作人協助,就能判斷歌曲轉折應該怎麼調整,讓大眾更容易接受。

〈遺忘不是我們的專長〉讓不只是樂迷,連樂團看了影像都彷彿回到那段在都蘭錄音的時光。
因為有奇哥的建議,那我懂你意思了新專輯中的歌曲因此有不同詮釋方式,更完整了作品架構。

 

創作者X製作人 發掘樂團新的模樣

「音樂並不是使用最好的器材、在最好的場地錄製,就能做出最好的作品;在最自然的狀態底下創作出來的,有時候反而是最滿意的。」王榆鈞認為有時錄音想保留的,其實是創作者最接近靈光乍現的原貌,歌曲經過一再提煉,雖然變得飽滿,卻無法再呈現誕生霎那;如果能找到對音樂更有體驗的製作人,就能幫助創作者找到最符合心中理想的歌曲模樣。「我相信好的製作人,會進一步去發現樂團或歌手本身都未能察覺的部份。」

那我懂你意思了則認為獨立創作樂團與製作人合作的方式,不像主流模式那樣,製作人給的意見是絕對的,而是彼此不斷討論、交流,在理解樂團理念之後幫助呈現。「我們能保有自己的風格,而他可以加強、補足。」小雞精準地下了個結論:「就像請了一個家教,在音樂上你有不懂的事,隨時可以問他,他也會一直教你新的。」